和尚聽了這話,猛然一僵,這個問題還沒想好,教他如何作答?
只是聽著少女語氣有些不對,當下也顧不的啞口無言的尷尬,一邊轉身,嘴上開口道:
“見你未曾回來,貧僧便唐突先行照料了令堂,小施主可曾……”和尚話說一半,突然愣住了。
小姑娘歪著腦袋站在門口,手臂無力地倚著門框,早上出門時為了給劉員外留下好印象特意梳洗了一番的小臉,這時滿是淚痕,但是這時眼中卻沒有淚花。
和尚的注意力沒有被淚痕吸引到,因為有更加值得吸引注意的地方。
小姑娘嘴角一塊青紫,額角有一塊殷紅的痕跡,那鮮艷的顏色證明它才剛剛面世不久。
身上的粗麻衣服破了幾道口子,染了幾許灰塵倒是次要,只是透過那幾道口子,仍然能看到小姑娘瘦弱身體上的那幾道血痕。
還未等和尚從震驚中緩過神來,空洞的聲音又一次響起:
“阿姆,今天又沒糧了。”
床上的女人閉上了眼睛,能夠明顯的看到紅了眼眶,卻不見淚花。
當是早已流干了。
和尚看著這一切,想雙手合十念個佛號,這手卻無力合不起來,那聲佛號也梗在嗓子里,喊不出來。
許是這碗粥太沉了。
定是如此。
和尚顫抖著把剩下的粥放在了桌子上。張嘴想要說什么卻啞口無言。
只是默默的走出了門去,在門外坐好。
再次抬頭看向那月朗星稀的天空,確是不覺得有什么令人心情舒暢的地方了。
月光照在門外倚著墻坐著的和尚身上,懷里的金剛杵像是被月光照著反了光,有些晃了和尚的眼。
和尚伸手把金剛杵往懷里又塞了塞,突然注意到手上掛著的那一串檀木佛珠。
心中有了計較。
第二天,和尚又來了。
又剛好撞到了小姑娘出門的時段,昨日的傷痕還未愈合,嘴角的淤青也未消去,小姑娘像是又要去哪里做活計,看著那不自然的走路姿態,還有那稍顯佝僂的身軀。
“小施主莫急著走。”和尚叫住了小姑娘。
摘下背后的袋子,這袋子竟是比這和尚半個人還要大!
放在了地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彰顯著它本身的分量。
小姑娘今日沒有心情去找和尚閑談了,看了看地上的袋子,又抬頭看了看和尚,眼睛眨巴眨巴像是索要答案。
滿滿的一袋糧食。
小女孩兒咽了口唾沫,扭頭開始離開了,她還要去做活呢。
她沒敢想這和尚要把糧食給她,因為在這年頭糧食就是命。
昨日不過是因為劉員外覺得她這條賤命不值那一升糧。
這些糧食怕是有一斛!
大概夠把她打死……一百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