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道(那個)坡(了)坡(哎喲喲)。”
“(哎咳——)下一道(呀)那梁(喲——)。”
“見不上(的那個)小妹妹(哎喲喲)。”
“(哎——咳)好(喲噢)稀(依)慌(噢哦哎咳)。”
“馬(了)走(那個)千(了)里(哎喲喲)。”
“(哎咳——)一(呀)那一道道蹤。”
“人走(哦)(那個)千里(哎喲喲)。”
“(哎——咳)一道道心(噢哦哎咳)。”
“人(了)想地(了)方(哎喲喲)。”
“(哎——咳哎)馬想(呀)(那)槽(噢)。”
“丟不下(那個)親親(哎喲喲)。”
“(哎——(咳噢(哎咳))往家里(那個)跑(噢哦哎咳)。”
“......”
許一凡一行人高坐馬背,站在一處山丘之上,看著眼前這支一眼望不到盡頭的糧草大軍,耳邊響起了那一聲聲西北特有的歌謠,其歌聲豪邁而悠長,鏗鏘有力,聽著就讓人得勁,伴隨著那一聲聲哎呦呦聲,整支隊伍都按照一定的節奏前行著。
唱歌的是一位年過花甲的老人,老人穿著破舊的棉襖,棉襖已經黑乎乎,油膩膩的,還破了不少破洞,從破洞里可以看到棉襖里面的朝麥草。
老人年齡很大,個頭也不高,皮膚黝黑,臉上的皺褶比餃子皮還多,其腰桿也不如何挺拔,還有些駝背,腰間用一根草繩綁縛著,在腰間別著一根旱煙袋,然而,就是這樣一位看似很普通的老人,卻唱著洪亮的歌聲,其嗓門不亞于一個年輕人。、
在老人的身邊,還站著一個大約八九歲的孩子,孩子手里拿著一根羊鞭,在孩子的身邊,還有一黑一白兩只小羊羔,而在不遠處一處才剛剛冒綠的草叢當中,有幾十頭顏色不一的羊兒正在悠閑的啃食著綠草,聽到老人的歌聲之后,這些正在埋頭啃食綠草的羊兒,會時不時的抬起頭,看一眼老人的方向,嘴里發出咩的羊叫聲,似乎是在附和著老人的歌謠。
孩子的穿著也很破舊,而且極其的不合身,明顯大了不止一號那么簡單,顯然是其家中大人穿過的舊衣服,其皮膚也呈現黝黑色,卻有著一口潔白的牙齒,此刻,他正蹲下身,撫摸著身邊的小羊羔,滿臉笑意。
許一凡卻注意到,在小男孩的腰間,別著一把刀鞘,至于刀鞘,卻沒有刀,從刀鞘的制式來看,那是炎刀,而是鎮西軍當中獨有的刀鞘制式,看樣子,這個小男孩的父親,或者其他的什么親人,應該在軍中當差。
對于老人唱響的歌謠,或者說民謠更加的準確一些,許一凡并不陌生,在上輩子的時候,他也曾經聽到過,那是陜北的民歌信天游,這種獨特的唱法和發音,不是當地人,很難唱出來,就算唱出來,也很難有那種味道,而且很多人也很難欣賞這種民歌。
聽著那相似的唱腔,類似的歌謠,許一凡仿佛回到過去,整個人瞇起了眼睛,露出了追憶的神色。
如果說許一凡是比較淡定的話,那么夢傾城等人則是一臉的詫異,歌謠唱的什么,她們沒有怎么聽懂,畢竟,老人是用當地的方言唱的,如果不是來過西北的人,確實很難聽懂,但是,聽不懂歸聽不懂,卻不代表她們不欣賞這種歌謠,不被這種歌聲所感染。
寧致遠自從從靈洲城出發之后,就經常一個人發呆,很少開口說話,這段時間,他也不在天天待在車廂內看書了,而是經常一個人騎著馬,跟著隊伍邊走邊看,尤其是在看到這些喊著這種號子前行的運送物資的隊伍之后,他就愈發的沉默起來。
老人的歌謠,寧致遠也沒有聽的太懂,但是,這首歌本身就不復雜,前后對照一番,也很理解。
這一路走來,玉門關外的貧瘠和寒苦,是超出寧致遠想象的,生活在這里的人們,完全跟中原腹地的百姓比不了,可是,在這里,一路所見的百姓,卻無比的開朗,明明前方就在打仗,他們卻笑的無比的開心,甚至偶爾還會開幾句玩笑,在他們的身上,看不到貧苦的感覺來。
當然了,這只是精神上的歡樂。
一道玉門關就像是一道橫亙在天堂和地獄之間的分界線一般,彼此之間,涇渭分明,卻各有所樂。
這一路上,許一凡他們這群穿著華貴的人,走在官道上,并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很多人只是在發現他們,抬起頭,淡淡的看了他們一眼,就低頭繼續做事兒,態度談不上冷淡,卻也不怎么熱絡,仿佛在他們和許一凡他們之間,有著提到無法逾越的鴻溝一般。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