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刀贈英雄,在老四眼里,楚擎劈砍荊棘的英雄。
可在楚擎眼里,福三,就是他楚擎的豪杰。
竹簡散落在了地上,福三依舊向前走著。
見了刀,監生們再次大驚。
福三終于來到了綠珠娘倆面前。
綠珠很堅強,赤腳踩在雪中,卻緊緊咬著牙關,緊緊抱著九娘。
風雪與欺辱,沒有讓綠珠流露出任何懦弱。
見到福三后,綠珠卻哭了,豆大的淚珠掉在了雪中。
綠珠的腰上拴著一根繩子,一根麻繩,如同北市上將要被販賣的牲畜。
麻繩的另一頭,是一個國子監監生。
寒光閃過,麻繩一分為二,福三將千機插回后腰刀鞘之中。
“老子就是個護院,得護著少爺。”
福三那比千年冰山更加寒冷的面容終于變了,變的滿是嫌棄,就連語氣,都是那么的嫌棄:“哪有那么多閑工夫照顧你們,真他娘的麻煩。”
從西郊一路走來,綠珠緊緊摟住九娘的雙臂,終于放松了下來。
九娘撲在了福三的懷里,忍了一路的哭聲,徹底釋放了出來,轉瞬間,熱淚便打濕了福三的前襟。
福三將九娘攔在了懷中,又蹲下身,突然伸出右手攔住了九娘的腰部。
大庭廣眾,眾目睽睽,風雪之中,福三再次站起身的時候,綠珠,已經被他扛在了肩膀上,九娘,則被他抱在了懷中。
轉身,大步向前,福三,一往無前。
站在楚擎身旁的陶若琳,終于知曉為何碧華對福三鐘情,對福三念念不忘,也終于知曉,為何那些從邊關回來的禁衛與宿衛,哪怕是官職再搞,也要對福三稱一聲“三哥”。
軍伍,會義無反顧的沖進敵陣之中。
可哪個軍伍,又會如福三一般,沖入一群比敵賊更加猙獰的讀書人之中。
被福三抗在肩膀上的綠珠,發出了驚呼聲。
一根長棍,狠狠砸在了福三的腰部。
出手的,是一名國子監的監生。
這名監生面容,的確比敵賊更加猙獰。
“我輩讀書人能文能武,豈會讓你這鷹犬走狗如此猖狂,敢動手,我們也不怕你!”
監生們,聚攏了過來。
那名手持長棍的讀書人,再次大叫出聲:“那寒門書院就是藏污納寇之所,不可讓這走狗將人帶走,這妓子與賤女是鐵證,手握鐵證,斬奸殺賊,就在今日!”
監生們,摩拳擦掌了起來。
不是監生的話,給了他們勇氣。
而是福三的雙手給了他們勇氣。
因為福三的左手,攔住了九娘,因為福三的右手,抱住了綠珠,這才是他們勇氣的來源。
又是一腳,狠狠踹在了福三的后膝。
福三踉蹌了兩步,依舊往前走著,可面前,卻是一堵堵人墻,一堵堵擼起袖子的人墻。
綠珠如同瘋了一般,想要跳下來,想要和這群讀書人拼命,胡亂的揮舞著手臂,揮舞著長長的指甲,一路上赤著腳沉默走來的女子,嘴中盡是污言穢語,也苦苦哀求著,哀求著福三放她下來,這次,換她來,換她來保護她的三哥。
楚擎終于下馬了,扔掉了白狐裘,轉過身,看向了江月生。
“你們,不準動,除了我,誰都不可傷這些監生。”
楚擎的面容很冷靜,語氣也很冷靜。
極怒之下,就是冷靜。
他要將國子監監生打入萬劫不復之地,所以,千騎營的探馬,任何一人,都不準動。
除了他,除了他四安縣男楚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