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進入杏花營之后,蘇瞻便開始下馬步行,一行十幾個人慢慢行走在鄉間土路上。下了馬,更能感受到一種神秘,四周滿是杏林,枝葉茂密,連綿無窮宛若到天際。
可是蘇瞻依舊有些疑惑,即便有杏林作為掩護,可在杏花營打劫銀車,是不是太冒險了?
杏花營距離祥符太近了,只要這里有風吹草動,祥符千戶所就能片刻間派人趕到,這其中的風險可想而知。
來之前,已經通過千戶所以及大小姐那邊了解了當年的情況,運銀車是從大名府出發,運到開封府用來修繕黃河大堤的。按照正常情況,從大名府南下,經過陳橋鎮渡口,就能直接渡過黃河,抵達開封祥符。可那一年黃河水位暴漲,為了安全起見,才轉到西邊上游河道狹窄,相對安全的孫家渡口過河。
運銀車隊過孫家渡口,在鄭州東面轉向朝東,繼續前往祥符。從鄭州到祥符,期間要經過十幾個鎮甸,其中更有著中牟、宣武衛這樣的存在。
如果是蘇瞻選擇劫銀,一定會選擇在中牟動手。
中牟夾在鄭州與宣武衛之間,朝廷在此處兵力相當的空虛,中牟人煙稀少,也是打劫銀車的好地方,而那條黃河支流小沙河,更為打劫運銀車提供了天然的便利。
前不著村,后不著店,更有小沙河攔路,運銀車必然要在此減慢速度,當真是打家劫舍的天然好去處。
中牟,要比杏花營安全不知多少倍,可偏偏對方選擇在杏花營動手,而放棄了中牟。
蘇瞻一直對一句話深信不疑。
一切看似不合理的事情,都有一個合理的解釋,也必有其特定的緣由!
找到這個緣由,也就找到了突破口。十多年前,祥符錦衣衛因為劫銀案,引發了一場大地震,而十多年后的今天,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十多年前,祥符千戶所多方查探,沒能查出什么端倪,而十多年后的今天,經過時間沖刷后,再想查出線索,將是何等的艱難。
沿著鄉間土路慢慢走著,一直留意著四周的情形,從祥符入杏花營,一共有兩條路,一條是現在直通杏花營的主路,另一條路需要從北邊繞過杏林,不過那條路很狹窄,土質松軟,是鄉間農婦下地耕作時走的路,根本不適合運銀車行駛,而且運銀車也沒有必要舍近求遠。
距離杏花營小鎮還有半里,蘇瞻停止,而是轉身進了杏林,縈袖將馬匹交給身后的鐵虎,也跟著走了進去。
五月末的杏林,蔥蔥郁郁,一片綠意,枝頭一棵棵青澀的果實在風中輕輕搖擺。沒有了杏花成海的風景,卻有著一絲酸澀的朝氣。
一株株杏樹連綿成片,相距大約有兩步的距離,枝葉繁茂,在上邊許多杏樹枝葉已經連在了一起,擋住了溫暖的陽光。很多時候,為了躲開蔥郁的枝葉,需要低下頭來。
停在一株蔥郁的杏樹下,蘇瞻眉頭緊緊地鎖著,十多年前的那個五月,對方為什么要選擇在杏花營動手?
縈袖折下一段樹枝,放在手中不斷捻動,“有什么發現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