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天,祥符千戶所放出了消息,要在月底將朝廷欽犯陳暉押送京城,至于逆黨來不來救,那就要看天意了。
關于陳暉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的,此時,緊靠在大運河岸邊的張秋鎮也同樣熱浪蒸騰。
自古以來,便有北有臨張,南有蘇杭的說法,靠著這條大運河,臨清州和張秋鎮迅速崛起,成了大明朝有名的運河城。
張秋鎮,是一個貨物轉運站,尤以瓷器、絲綢出名,在碼頭上,停靠著十幾艘大船,夕陽殘照,一片火紅。
在運河不遠處,鎮子南端的院子里,一個身穿灰袍的老人提著一個水桶,而在老人身旁,還有幾名勁裝男子。
看上去,這些人以老人為主,但沒有人替老人提水桶,老人將水倒進水缸里,抬起頭看了看天邊的火燒云。
風吹云淡,變化莫測,時而猛虎,時而狡兔。
老人身材并不魁梧,也不高大,看上去有些瘦弱,但目光炯炯,矍鑠有神。
他不是別人,正是錦衣衛正在全國搜捕的羅夢鴻,沒人能想到羅夢鴻沒有逃出齊魯大地,還敢悠哉悠哉的住在張秋鎮。
“羅祖,祥符那邊放出來消息,幾日之后就要將陳護法送往京城鎮撫司,你看,咱們是不是要在半路等著?”
說話的是一名中年男子,他拱著手,對羅夢鴻恭恭敬敬,目光里帶著些瘋狂的崇拜。能夠見到圣教老祖,心情又怎么能不激動?
羅夢鴻花白的眉毛輕輕地蹙了蹙,他剛從錦衣衛大牢里出來,時間雖然短,但對眼下的局勢多少了解一些。
幾年下來,他發現眼下的無生老母教,已經不是原來自己建立的無生老母教了。當時創建羅教,就是想給窮苦百姓一份精神寄托,從來沒想過和朝廷對抗。
可是現在,無生老母教竟然成了大明朝頭號造反派,謀反大業搞得風風火火,很多時候還能聚集起一部分勢力,跟錦衣衛明刀明槍的干。
怪不得錦衣衛對他羅夢鴻看管的越來越嚴,還偷偷地轉移到濟南府,原來這外邊的世界已經變了樣。
現在,竟然又要明目張膽的從錦衣衛手里劫人,這膽子,真的是要上天了。羅夢鴻并不怕事,也不怕死,可這種局面并不是他想要的。
“你們想救陳暉,老夫也不能拒絕,只是,這明顯就是錦衣衛設下的陷阱,就是要找回一絲臉面。你們還貿然前去,不怕自投羅網?”
“羅祖說的是,我們自然知道這些,不過,圣教也是有不少好手的,只要應對得當,錦衣衛鷹爪孫也討不到好處。如果我們什么都不做,鷹爪孫就要笑話我們圣教無人了。”
中年男子臉上沒有半點懼色,甚至透著一絲興奮,最近這些年,圣教除了在祥符折損不小,其他時候哪次不是釣著錦衣衛和東廠的鼻子走。
中年男子所想,也是無生老母教大部分人的想法,或許是這些年圣教事業太過順利了吧。
羅夢鴻苦笑著搖了搖頭,他知道,無論自己再說什么,也沒有多大作用了。
他是圣教的創建者,是無生老母教的老祖,可那是十年前,如今,他只是圣教的精神領袖,而教主具體事務大多數已經落在了別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