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人打浪人,老鄉見老鄉?神特么老鄉,在浪人心中,是沒有老鄉這個概念的,在國內的時候就是殺來殺去,狗腦子都打出來了,出了海還認老鄉?總之,這群浪人很忠心,誰給飯吃跟誰混,誰給好處就認誰當主公,而且浪人也很好養活,吃飽喝足就沒多少怨言。實在是在國內的時候混得太慘了,吃的都沒有,現在能混個溫飽就已經很幸福了。
海盜們也很喜歡日本浪人,這群浪人太好啦,哪里有臟活累活就讓浪人們去做。浪人們就算心有怨言,也不敢不聽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端著人家的飯碗,還想咋地,不管咋樣,總比混國內強啊,在國內殺來殺去的,連肚子都填不飽,在這里,也是殺來殺去,但至少還有個奔頭。
弘治年間的真倭寇,就是這種情形,他們就是大明海盜手底下的走狗,跟幾十年后的萬歷倭寇還不一樣。
海盜們大部分都是東南沿海走私商扶持起來的,所以,他們很少侵擾沿岸,打自己老百姓,引起朝廷震怒,腦子有問題?正因為有顧忌,所以,登岸作戰,很少派真倭寇,因為海盜們也知道這群真倭寇的臭德行。
可是這次,來的居然是五百多名真倭寇,簡直讓人匪夷所思。派幾百名真倭寇上岸,會發生什么事情,對方難道沒想過么?幾百真倭寇上岸,用屁股想也能想得到后果。兩路倭寇,從鳳凰山登岸,打下海安所后,一路北上,洗劫了好幾個村子,燒殺搶掠,可謂是無惡不作。
大羅山北部官道,一名扎著小辮的髡頭男子,裹著厚厚的棉襖,不斷哈著熱氣,“喲西,好久沒上岸啦,這次要好好痛快痛快”。小辮子浪人竟然說著一口流利的漢語,一看就是混跡海盜的老油條了。這時,不遠處一名腰插兩把武士刀的武士踏著木屐走了過來。
“藤田君,再往前兩里地,便是碼頭了,根據情報,那個人現在就在碼頭上,我們必須加快速度啦。這次我們上岸,可是向主公保證過的!”男子握著武士刀,木屐踩在地上,從木屐鞋跟高度,就可以看出此人在倭寇中有一定的地位。倭寇亦或者說整個日本,等級十分森嚴,木屐可不是人人都能穿的,穿木屐的一定是有身份的,其余賤民只能穿草鞋。而木屐高度,也是有講究的,鞋跟越高,代表著武士地位越高。
說話的倭寇,木屐就比那位藤田君的木屐矮了不少。藤田君,名叫藤田十四郎,而另一名武士名叫大有三島。藤田十四郎當初在九州島也算是有身份的人了,手底下握著一百四十名武士,號稱城邦大名,可惜,后來兵敗,無奈逃到外邊當海盜。藤田十四郎是個很有野心的人,別人當海盜只是混個溫飽,能當個人,可他是想借海盜作為跳板,重新建立藤田家的無上光榮。這次就是個好機會,只要能替主公干掉那個男人,就能獲得一個小島,成為一個真正的海盜小頭目。有了自己的地盤,就可以招兵買馬,這年頭,國內亂成一鍋粥,到處都是活不下去的賤民。只要有糧食,就不怕招不到人,反正爛命一條,扔哪兒不是扔。
“大有君,你帶著一百人馬,先把路打開,這一次,我們一定要成功”藤田十四郎大吼一聲,大有三島雙腿并攏,腦袋一垂,“嗨,藤田君放心,明軍已經潰敗,我一定拿下碼頭。”
大有三島很有信心,這種信心源于一次次的勝利。說起來,也是大明江南衛所兵太不爭氣了,衛所兵軍備松弛,那是正常,可讓倭寇一打就崩,實在太過分了。海盜們曾經去北邊折騰過,但是在遼東以及渤海一帶,面對膠東衛所兵,一點便宜都占不到。只能說,一方水土養育一方人,日子過得太舒坦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大有三島混海盜的年頭比藤田十四郎還多,以前他就跟福建、廣東水師打過,那些水師一打就崩,在大有三島看來,大明水師不是來打仗的,是來送戰船的。
海盜縱橫東海,無可匹敵,各自有著不俗的艦隊,一方面是砸鍋賣鐵造船,另一方面是朝廷輸血。據大有三島回憶,最近三年,主公光從福建水師那邊就繳獲了不下五艘戰船,那些戰船個頭都不小。就大明江南衛所兵的戰斗力,簡直就是一口空氣,一吹就散。
懷著無窮的信心,大有三島領著一百多名彪悍的倭寇朝著碼頭進發。此時溫州碼頭徹底的亂了,商人們忙著把貨物運走,百姓們忙著回家,巡檢司的人想維持秩序也沒什么好辦法。蘇瞻神色慘淡,縈袖勸了兩句,他還是沒動身,鐵虎可不會像縈袖這般客氣,他上來瞪著眼吼道:“老三,你趕緊去后邊,誰都能出事兒,就你不能出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