邰正耀戒備心很重,蘇立言自從到了昌平縣城后,就派人多方打探圓通被殺案的情況,這讓他非常生氣。不過,他還是忍著心頭悶氣,施了一禮,“什么風把蘇大人吹到昌平來了?”
“邰大人,蘇某此來,是為圓通一案來的,不知邰大人可否行個方便?”蘇瞻也沒有多隱瞞,直接開門見山。邰正耀眉頭一皺,心里似乎藏著一團火,他沒想到蘇瞻會如此直接。你蘇立言雖然背景深厚,但還沒到想干嘛就干嘛的地步吧,開口就要接手案子,是不是太不把別人當人看了?
邰正耀寒著臉,皮笑肉不笑的抿了抿嘴,“蘇大人,你雖然乃我刑部郎中,但你負責浙江清吏司,順天府這邊的案子還不需要你費心吧?圓通一案,自有昌平縣以及刑部調查,若是蘇大人想接手此案,還請拿出刑部批文。否則,就是在難為下官了!”
“邰大人,我想你是誤會了,蘇某此來,可沒有查圓通被殺案的意思”蘇瞻淡淡一笑,不慌不忙的坐在旁邊,“邰大人有所不知,錦衣衛得到密報,圓通涉及一件逆黨謀反案,所以,蘇某才帶人來查一查。依蘇某看來,錦衣衛查逆黨案,似乎并不算越權吧?”
蘇瞻說著話,不懷好意的沖著邰正耀眨了眨眼。邰正耀心里那叫一個氣啊,偏偏又不知道該如何反駁。蘇瞻如果以刑部郎中的身份插手此案,他邰某人有千百個理由擋回去,可人家以錦衣衛的身份插手逆黨案,邰正耀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眉頭越皺越深,臉色極為難看,“蘇大人,圓通還跟逆黨有關系?下官怎么沒接到這方面的消息呢?”
這時,隨在旁邊一直默不作聲的鐵虎冷哼道:“怎么?錦衣衛的事情什么時候需要向刑部報備了?走漏了風聲,跑了逆黨,你邰大人負責得起?亦或者,邰大人還有其他想法?”
“你....邰某人有什么想法?”邰正耀心頭一驚,他喘了幾口粗氣,心中暗罵幾聲晦氣。既然擋不住,那就讓蘇立言查吧,看他能查出個什么所以然來。任憑蘇立言本事再大,還能把這件案子翻個天?如果蘇立言敢胡作非為,那就等著倒霉吧。
邰正耀心中冷笑,如今昌平縣的局勢盡在掌控之中,云員外也對殺人罪行供認不諱,就等著最后判決了。這種情況下,蘇立言能干嘛?
夜,蘇瞻坐在房間里靜靜地等待著,大約戌時中旬,鐵虎推門走了進來。一進門,將手中一疊案宗扔到桌子上,趕緊灌了幾口水,“這個邰正耀真夠陰的,居然讓人把案宗藏了起來。不過,他也不想想咱們錦衣衛是干嘛的,還能被這點小問題難住?”
蘇瞻攤開卷宗一點點看著,案宗記錄倒是非常詳細,不僅僅有尸格記錄,還有云員外以及杜三的口供。根據尸格記錄記載,圓通和尚身著紅色喜服,傷口集中于頭部,一共有兩處,一處后腦勺位置,一處右側太陽穴位置,全都是鈍器擊打所致。耳鼻口并無雜物,以此判斷應該是死后拋尸。案發現場除了血跡外,還發現了杜三的斧頭。
接下來,看了一遍云員外以及杜三的口供,很快蘇瞻就發現了一些問題。根據云員外供述,他從后用石頭擊中了圓通的后腦勺,然后拋尸井中,作案用的石頭也扔進了龍王井。一共就砸了一下,為何會有兩處傷口?右側太陽穴的傷口又是怎么回事兒?難道云員外撒了謊?
不,云員外連殺人的罪都承認了,還有必要在這點細節上撒謊么?看來此案當真有點古怪啊。次日一早,蘇瞻帶著縈袖去了縣衙大牢,鐵虎早已經打通了這邊的關系,守牢的牢頭也是個人精,雖然邰大人吩咐過沒有命令,不準任何人進牢房,可對方是錦衣衛啊。
牢頭可不敢得罪錦衣衛,找個理由抱病家中,剩下幾個獄卒就更不敢給自己找不自在了。來到一處牢門前,蘇瞻輕輕地皺了皺眉頭。陰冷潮濕的房間里坐著一個瘦弱的人,透過陽光,可以看清楚此人的相貌。此人身高不足六尺,很瘦,手腳似乎還有點抽搐的跡象。
這個人就是云員外么?蘇瞻很是懷疑,像云員外這樣的人真的能殺死圓通和尚?那瘦骨嶙峋的樣子,表明他很大可能真的患有先天骨質疾病。為了驗證這些,蘇瞻讓人打開牢門,將云員外提了出來。看到蘇瞻等人,云員外有些畏懼,蘇瞻指了指旁邊的椅子,輕聲命令道:“人犯云中河,你去將那把椅子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