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虎寒著臉重重的點了點頭,他能感受到蘇瞻身上傳來的壓力。這么多年,還是第一次看到三弟會如此無奈。眼下的安排,說好聽點是以不變應萬變,說難聽點那就是在賭。萬一別的地方出了岔子,那只能干瞪眼。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整片筆架山陷入黑夜之中。龐大的隊伍,人數眾多,不可能都住到小鎮中去。蘇瞻住在了外圍的帳篷中,夜里的筆架山涼風習習,蚊蟲眾多,不過對蘇瞻并沒有什么影響。這段時間整日操勞,疲憊不堪的,別說蚊蟲叮咬,就算天上打雷,也未必能叫醒他。
子時,夜深人靜,偶有蟲鳴傳來。一隊隊京營士兵在外圍巡邏著,其中一隊人走進一片松林之中,進入林子后,腳程就慢了許多,因為林間陰暗,甚至帶著點森然的氣息。隊頭舉著火把,吐了口濁氣,“娘滴,這破地方蚊蟲可真多,趕都趕不走!”
“頭,你就忍忍吧,山里的林子都這樣,搭個帳篷,第二天外邊能被蚊蟲鋪滿了!對了哦,問你件事兒,今天白天,官道旁邊真發現京觀了?看劉大人他們的樣子,好像不是假的啊!”
隊頭臉色一變,回頭瞪了一眼,“沒事兒別瞎打聽,京觀的事情豈是我們能議論的?小心禍從口出!”
“哎,頭,你就別嚇唬兄弟們了。大家都是信得過兄弟,不過是隨便瞎聊,消遣下時間而已!”這名士兵說完后,贏得了其他人的附和。大半夜巡邏,本就枯燥無聊,找點話題嘀咕下也是好事。隊頭耐不住兄弟們催促,只好說道,“那我就說說吧,其實有沒有京觀已經不重要了!總之啊.....我是支持蘇大人的.....”
“啊?這是何道理?若是京觀攔路,天降兇兆,先皇遺體可萬萬不能入皇陵的。蘇大人就算再大的膽子,敢在這種事情上亂來?天意不可違啊!”
“天意不可違?”隊頭嘴角一翹,眼中露出幾分譏笑,“你們居然信這玩意!你們要是在北地邊關打磨幾年,就不會把天意當回事兒了,天兆....這東西就是些騙人的玩意兒。在邊關,幾乎每年都要與瓦剌人廝殺上幾場,能不能活下來,全看自己的能耐,看天意?信天意還不如信手里的刀!”
“有沒有京觀重要么?京觀如果真的那么靈,邢將軍弄了那么多京觀,也沒見瓦剌人死絕了,倒是鬧騰的越來越厲害!京觀.....哎,你們有沒有想過,一旦半路回京,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事情?那必然是重新選址,重建泰陵,到時候要多耗費多少錢財人力?所以啊.....蘇大人做得對,不管那是不是京觀,都要說不是京觀!反倒是那些整天滿口仁義道德的大人們,一個勁兇兆掛在嘴邊上,絲毫不顧及百姓疾苦!”
隊頭的話,其他人聽得一知半解,雖然不是太明白,不過聽上去似乎挺有道理的。松林之中越來越暗,隨著深入,漸漸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兒,這種味道很特別,有點像檀香,卻又跟檀香不同。隊頭用力抽了抽鼻子,心中納悶不已,這是什么味道?松樹林子里怎么會出現這種味兒,就好像有人在夜間焚香!
“頭,你聞到了嗎?有股子怪味兒,而且,你有沒有感覺到,好像起霧了!”一名士兵踮著腳,眼睛睜的大大的。
起霧?大夏天起什么霧?隊頭猛地覺察到一絲不對勁兒,不好,味道有問題,“兄弟們快撤出林子,情況不對勁兒,快走.....”話還沒說完,身后傳來一陣領人毛骨悚然的咔咔聲,就好像有人把脖子扭斷了。
回歸頭,火光照耀下,隊頭看到一張張扭曲的臉。剛剛還一起聊天的兄弟,一個個鎖著自己的脖子,身子倒在地上不斷抽搐著,他們臉色充血,雙手青筋暴漲,仿佛是要親手掐死自己。他們臉上的神情非常恐怖,尤其是那對眼珠子,幾乎要從眼眶中蹦出來一般。
抽搐持續了很短的時間,隨后,十幾名士兵便失去了聲息。隊頭眼中滿是駭然之色,他持著火把想要逃,可腳下變得酸軟無力,手中的火把也掉在了地上,突然喉嚨有什么東西往上竄,幾乎無法呼吸,他只能用雙手扼住脖子,希望減輕自己的痛苦。身子越來越難受,開始劇烈的抽搐起來,轉眼間,視野變得模糊起來,最終變成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