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那王湘呢?”
劉健立刻警覺起來,陛下有點不對勁兒啊,問完邰正耀就問王湘,這是要繼續拖延時間?哼,絕對不能讓陛下得逞。劉健自然不會順著朱厚照的話回答的,而是直接將話題轉到了泰陵的事情上。對此,朱厚照也是無可奈何,他已經盡量拖延時間了,奈何劉健這些老狐貍也不是傻子。
到底該如何除掉王湘?朱厚照心中有一個計劃,但是需要時間,無論尋找證據還是捏造證據都是需要時間準備的。撇過眼看了看劉瑾,卻發現劉瑾繃著臉直搖頭。朱厚照只能苦嘆一聲,看來想在這里除掉王湘不太現實了。有了主意之后,將手放在椅子后邊,暗中打了個手勢,只是面上卻依舊如常,“劉愛卿所言在理,這樣吧,著令邰正耀、嚴嵩和王湘即刻進入泰陵,以便做好準備,一定要仔細檢查,可不要出什么紕漏。”
其實嚴嵩等人早已準備妥當,命令下達后,三人立刻前往泰陵。一路上,三人相對沉默,說話極少。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邰正耀走在中間,位置靠前,可見三人以邰正耀為主。眼看就要抵達泰陵入口,抬頭望去,已經可以看到守在門口的兵丁了。邰正耀突然停下腳步,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二位兄臺,不知你們對接下來的事情有什么看法?”
嚴嵩眉頭蹙起,卻沒有急著說話,而是一臉沉思狀。倒是王湘,微微一愣,隨后沉聲道:“邰大人,咱們這次的任務不是很明確么?自然是要找到證據,定蘇立言的罪了。哼,依王某看,這一次蘇立言是在劫難逃了,皇陵之事也敢摻和,當真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寫的。”
邰正耀點點頭,卻將目光對準了沒有說話的嚴嵩,“嚴大人,你是怎么看的?當初你找劉公公的事情,蘇立言可是記在心里呢!”
王湘一時間沒聽出什么來,但是嚴嵩心里卻是明明白白的。當初挑唆劉瑾向朱厚照提議,冊封鄭夫人為妃,此事可是不小。邰正耀這個時候提這茬,可就有些耐人尋味了。按照常理,邰正耀應該跟王湘一樣,根本不需要廢話,直接進去找證據,借機會將蘇立言拉下馬就可以了。偏偏提起了一些看似無關緊要的事情,越是如此,越要多加小心。
嚴嵩是個絕頂聰明的人,否則他也不會在鄭夫人這件事情上當急先鋒了。通過邰正耀的話,嚴嵩聽出了一點東西,那就是邰正耀在傳遞一個信息,那就是他嚴某人已經入了蘇大人的法眼。進入上位者的視野,引起大人物的關注,這不就是當初敢當急先鋒的目的么?已經入了蘇大人的法眼,那么接下來無非是兩種結果。
一介小小的庶吉士,引起朝堂權臣的關注,會有什么下場?要么飛黃騰達,要么死無葬身之地。一介小官,入大人物法眼,那自然是能力出眾,對有能力的人,要么為我所用,要么盡力除去。想到這里,嚴嵩心中猛地一動,眼中閃過一絲駭然之色,直到此時,他才真正的明白過來。
邰正耀是蘇派的人!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何邰正耀會說一些看似無意義的廢話,姓邰的這是在提點他嚴嵩呢。呼,六部劉大人以及楊大人他們現在還在做著借機搞垮蘇立言的美夢呢,殊不知派出去辦事的人竟然有一個是鐵桿的蘇派官員。
真是挺可笑的,那些人跟眼前的王湘一樣,都以為勝券在握呢。嚴嵩彎著腰,輕輕拱了拱手,“下官沒太多想法,一切以事實說話,邰大人放心,下官不敢亂來。”
邰正耀微微一笑,這個嚴嵩說話果然滴水不漏。嚴嵩話里話外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我嚴某人做何選擇,那要看事情會如何發展。簡單點說,就是誰占優勢就幫誰,他嚴嵩目前不會確切的表明要幫誰。嚴嵩看似有些狂傲,不過對于邰正耀來說已經足夠了。
三人說話間已經走進了泰陵,這時蘇瞻也帶著人迎了出來。順著甬道走進去,三人開始檢查著皇陵土木,嚴嵩等人檢查的非常仔細,他們每走一段時間都會感受一下濕度,同時還會刮下一些泥土。土壤成分有什么區別,蘇瞻是看不出來,但這三個人卻異常了解。
來到主墓室之后,三人檢查的更加細致了。蘇瞻好整以暇的站在旁邊,而阮元慶則一動不動的站在最后方。此時阮元慶手心全是冷汗,雖然孔洞已經被堵住了,但填土跟其他地方的土區別很大。平常人發現不了,可是這三位熟悉土木的官員未必就看不出來。
果然,王湘取了一些土后,檢查一番,突然咦了一聲,“這土有問題,這是黏土,而且有些軟,像是剛剛填進去的。兩位大人,你們瞧瞧!”
嚴嵩和邰正耀并沒有忙著卻接土壤,事實上土有沒有問題,他們早就看出來了,只不過誰也沒說話罷了。唯有王湘,似乎根本沒發現有什么不妥,抖著小布袋里的土壤,憤怒的看向不遠處的蘇瞻,“蘇大人,這里邊的規矩你不會不明白吧?今日先帝入皇陵,儀式開始之前,閑雜人不得進入泰陵。請問,你為什么會出現在泰陵,還有,這里的土又是怎么回事兒?哼哼,擅自對皇陵動土,蘇大人,你的膽子太大了啊。皇陵透光,如此重要的事情,你既然也敢隱瞞,等本官回報陛下后,看你該如何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