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伏天進入了尾聲,可越是這個時節,天氣越是悶熱。午時過后,云層開始越來越厚,暈黃的太陽躲進了云層之中,毫無預兆的變得陰沉起來。天氣就像人的心情,沉郁而傷感,看著先帝棺槨進入甬道,蘇瞻終于松了一口氣。
朱厚照深深的看了蘇瞻一眼,滿是感激之情。從未想過,送父皇靈柩入皇陵竟然會受到這么多阻撓,要不是蘇大哥遇事果斷,搞不好自己現在已經扶著棺槨回京了。亡者不能入土為安,那就是最大的不孝。朱厚照這輩子不信那些所謂的天兆,更何況還是人為制造出來的。
復雜的儀式一項一項進行著,兩個時辰后,當泰陵大門緊閉,封土完畢后,大明王朝也終于進入了屬于朱厚照的時代。手掌大明江山,朱厚照沒有半點快樂,有的只是傷感和壓力。陰云密布的天空一聲悶雷響起,點點雨滴開始落下。這場雨終究還是下來了,這是上天悲傷?還是老天的憤怒?
三伏天的雨就像幾歲的小孩子,陰晴不定,一會笑容滿面,下一刻就會滿臉淚水。一刻鐘后,微風習習,陣雨停歇,走在濕潤的路上,兩邊淡淡的泥土氣息撲入鼻中。
要回京了,當回到京城后,又要面臨一系列的麻煩。朱佑樘的尸體已經埋葬在泰陵,可發生的事情卻沒有結束。森羅鎮魂塔,窒息的手,夜貓子叫山,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那個十幾年沒有蹤跡的殺人郎中楊白眼。不把楊白眼揪出來,自己會寢食難安。
當來到鄭各莊后,蘇瞻幾乎不受控制的想起了之前發生的事情。森羅鎮魂塔,這座鎮魂塔對蘇瞻造成的沖擊太大了。自打一開始,蘇瞻就覺得這是一條值得追查的線索,近百具尸體,一座陰森的鎮魂塔,要完成如此大的工程,耗費人力肯定不少,要說不留下些蛛絲馬跡,那是不可能的。蘇瞻很想查,但當時沒時間,不過現在有時間了。
蘇瞻停駐不前,朱厚照只是微微思索,便明白蘇瞻心中在想些什么了。對于森羅鎮魂塔,朱厚照心中除了憤怒還是憤怒,雖然知道這些事情跟寧王脫不了干系,但目前不是對付寧王的時候。對付不了寧王,但不代表他朱厚照動不了寧王隱藏在京城里的勢力。打個手勢,示意八虎和石文義往前走一點,朱厚照小聲道:“大哥,你想查鄭各莊的事情?”
“是的,每每想起我們身邊隱藏著一顆這么大的毒瘤,我睡覺都不敢閉上眼睛。那些人不會輕易收手的,不把他們挖出來,不知道后邊會惹出多大麻煩呢!”蘇瞻語氣中滿是擔憂,莫看跟六部官員斗得不可開交,但這些人做事還是有跡可循,還有所顧忌。但是楊白眼那些人沒有任何顧忌,他們就像一群瘋狗,會在不經意間狠狠地咬一口。
蘇瞻所說,朱厚照又何嘗不知?只是,他們的時間真的不充裕,“過些天便是登基大典,大哥在外調查幾天,無論結果如何,還請盡快趕回來。”
不知不覺中,朱厚照已經對蘇瞻產生了一點依賴感,如果出什么事情,若是沒有蘇瞻在一旁遮風擋雨,出謀劃策,心中多少有些慌。蘇瞻伸手拍了拍朱厚照的肩頭,輕聲道:“三弟,對自己有信心點,你現在已經是我大明皇帝了,那些人除了施加點壓力,還能對你怎么樣?放心吧,我會盡快趕回去的,這些天,不管鬧什么亂子,你只要按兵不動就好了。另外,我之前囑咐你的事情,你一定要記在心里。”
出京城之前,蘇瞻曾經跟朱厚照有過一次詳談,談話的內容只有二人知道,就連八虎也不曾曉得。朱厚照臉上不滿凝重之色,隨后點了點頭。
半個時辰后,大隊人馬繼續趕路回京,蘇瞻則找了個理由脫離隊伍,留在了鄭各莊。聶翔、鐵虎等人自然跟著留下的,但是冷無涯卻被蘇瞻派到了朱厚照身邊,隨說朱厚照現在警覺性不差,但畢竟年輕氣盛,如果沒有人在一旁盯著,蘇瞻也不會放心。
森羅鎮魂塔的事情該如何調查,蘇瞻有一些不太成熟的想法,至于管不管用,就要看后邊的進展了,“聶翔,你放下手里的事情,帶著人把鄭各莊附近所有二流子給抓起來,惡痞、混黑道的,一個不要放過,說不得,我們的線索要落在這些人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