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賓利駛入天阜灣地下車庫,一貫開車沉穩的司機老張一個漂亮的甩尾把車擺進車位,然后擦了擦額頭的汗。
路航與其說是麻利,不如說是避難地飛速下車,到后面取下鐘黎的輪椅,之后便遠遠站在一旁等候。
傅聞深繞過來打開車門,鐘黎已經自己解開了安全帶,正老神在在地坐著,等著被抱下去。
路航適時把輪椅推上前,鐘黎勾著傅聞深脖頸,往下瞄了一眼,說“不想坐輪椅,你抱我上去。”
有些女人仿佛生來就適合撒嬌,不需要拿腔捏調,最尋常的語氣就讓男人甘為臣服。
盡管這個女人比一個兵團威力都大,路航毫不懷疑,隨便哪個男人,二十樓估計都愿意徒步上去。
所以在傅聞深有所動作之前,他就下意識地將輪椅推開了。
推到一半意識到問題,立刻抬眼。
傅聞深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未有其他反應,抱著鐘黎抬步朝電梯走去。
路航在后面扶了扶眼鏡,悄悄舒了口氣。
所有人都覺得規則嚴明不講情面的傅總可怕,路航這個總助卻做得如魚得水。他一直認為那個規則恰恰就是為傅聞深工作的訣竅,只要在規則里,就一定不會出錯。
但老實說,他們這位老板娘看起來,就像是規則的克星。
頂層專用電梯,傅聞深抱著人,站在電梯中央。
鐘黎右手神經損傷還未完全康復,不能使力,搭在傅聞深另一肩側,可能不舒服,不時地小幅度動一下。
電梯到達,路航上前兩步開門。
傅聞深抱著鐘黎走進去,她目光逡巡一圈,感覺十分陌生。
簡約風格的裝修,目光可及盡是冷色系,幾乎看不到人類的生活氣息。
“放我下來。”
她指揮傅聞深把她放到輪椅上,像一個巡視領地的女王,開始四處參觀巡查。
傅聞深只是輕掃一眼,沒有阻攔。
他離開半個下午,公司不斷地有電話打來,各種事情需要他定奪。
這套頂層公寓空間很大,風格與傅聞深本人如出一轍,冷硬而沒有感情。
如果不是健身器材室與書房看得出使用過的痕跡,鐘黎甚至懷疑,他是不是臨時從眾多房產里拎出來一套蒙騙她。
鐘黎轉去主臥,黑胡桃色床架,深灰色床品,衣帽間整排男士西服、襯衣領帶、黑色皮鞋,完全彰顯了傅聞深此人喜好的單一與乏味。
衛生間單只牙刷,毛巾只有一條,唯一能找到的瓶狀物,是男士須后水。
鐘黎里里外外檢查了一遭,甚至抱著他們感情不和可能分房睡的猜測,在其他幾間臥室一一進行了地毯式搜索。
結論是這個數百平米面積的大平層公寓、小偷在家里住三天可能都發現不了的大房子,竟然一樣屬于她的東西都沒有,一點她生活過的痕跡都找不出來。
只有一個合理的解釋,那就是
渣男已經把她的東西都丟掉了
丟得干干凈凈,令人發指
還沒離婚呢,就想把她趕出去,把她的痕跡全部清理干凈了
迫不及待地騰出地方,好把那個小妖精迎進門,雙宿雙飛嗎
這個渣男真是可惡。
傅聞深接完電話回到客廳,鐘黎正端坐在沙發上,抱著手臂,眉毛蹙起一個不悅的角度,直直盯著他,如同一個即將對他進行審判的法官。
“你把我的東西都扔了”
她的問題,時常讓人難以作答。
傅聞深的沉默,在鐘黎的審判標準里屬于默認。
“你那么無情無義,把我的東西都扔掉,既然如此,全部給我換新的,你應該也沒意見吧。”
她把右腿往左腿上一疊,翹起二郎腿,只是因為石膏的存在,氣勢稍有兩分削減。
“我需要新衣服,裙裝比較方便,材質不能太硬,皮膚會不舒服,也不能太軟,沒形狀;長度要在膝蓋三寸以上,或者小腿中部以下,半長不短的不要,比例很奇怪;顏色不能太亮,不能太暗,也不能太花。還有,我不喜歡太花哨的款式,不喜歡連帽,不喜歡沒設計感的。睡衣也需要的,你知道我皮膚比較嫩,只穿純棉和真絲的,冬裝也要提前準備起來。”
“包包”她思考了一下,“先買三十個吧,我喜歡每天背不重樣的。十個hers,十個v,十個e,我對你的眼光不太信任,建議你選擇經典款的比較保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