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善解人意的說法,俞爺爺俞奶奶當然不會反駁,甚至很欣慰于孫女的孝順。
更別說這次回村,俞晚拎了大包小包的補品糕點,噓寒問暖,讓他們定時去醫院做體檢,平時前往不要節省錢……關心之意都快要溢出來了。
他們于是越發覺得,相比較大兒子,小孫女才是真正能靠得住的后代。
臨走前,俞晚還去找了表嬸娘,這是村子里為數不多知道事實的親戚。
當年她親媽留下兩根參的事情,也是表嬸娘偷偷告訴她的。
俞晚給了她一份縣里中學的入學通知書:“嬸娘,通知書下來了,等開學你帶著棋棋去報道就行。我幫你問過我同學了,棋棋他成績還稍稍有點差距,所以可能分不到前頭的班,但老師都是一樣的,他人又聰明,只要認真學,高二還會重新分班的。”
“哎哎,能入學就不錯了,哪里還有資格計較分班啊。”
表嬸娘喜出望外,拉著俞晚的手不放:“真是謝謝你啊小晚,多虧了你,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找誰,這不爭氣的孩子……”
“您難得托我幫忙,我當然要盡力了。小孩讀書是大事,跑斷腿也要爭取更好的條件的。”
俞晚的語氣越發溫和:“而且說實話,當年我親媽的事……還是多虧了您告訴我。”
“我就是看不慣!哪能這樣欺負一個孩子,你沒了父母幫襯,本就過得辛苦些,他們還要在你身上吸血,嘖嘖,真是壞了良心……”
或許是確定了兒子的入學資格,心情放松不少,表嬸娘拉著俞晚叭叭叭說了好多,不外乎是俞大伯娘精明勢力貪小便宜的各種往事。
她們做親戚這么多年,小摩擦小矛盾沒少發生,關系絕對說不上好。
俞晚靜靜聽著,沒有做出什么評價,唯獨在提及早逝父母時流露出一點傷感,讓對方滿是同情。
不管怎樣,在棗塘村這種地方,可憐的孤女總是要比爭錢奪利的孤女更能獲取同情和幫助,哪怕是面對自己陣營里的人,她也并不打算崩人設。
而這份謹慎,在過往的人生中,幫助過她很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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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后來怎么樣了?”
事件開了頭,后續就像毛線團滾線一般迅速。
回到鄯田的第二周周末,俞晚就接到了表嬸娘的電話。
這時候她才剛送苗苗到舞蹈班,小姑娘在鏡子前踩著小碎步,認真抿嘴,表情和腳尖一樣用力。
她和門口的老師說了一聲,走到旁邊空曠的小教室接電話。
表嬸娘說,她大伯家和爺爺奶奶在村子里大鬧了一場,把老人家都氣到住院了。
現在整個村子包括鄰村都知道,俞大伯占了爹媽的養老錢和早逝弟弟的遺產,甚至瞞著拆遷的消息打算獨吞賠償款,簡直不孝不義不悌。
那天下午俞家老屋鬧得不可開交,要不是村里人上前攔,俞爺爺都要拿著拐杖把兒子給打死。
饒是最后攔了下來,老人家也氣得半昏,被急急忙忙送去縣醫院。
“你那個姐姐哦,真是不得了,從前看著老老實實的,哪知道嫁了那么個丈夫,竟然攛掇著爹媽把房子的所有人改了,現在縣里那套房子寫的竟然是俞晚的名字。”
“你曉不曉得,到最后你大伯都迫不得已讓了步,說把你爺奶應得的份額還給他們,偏偏俞早就是不松口,一分錢都不肯讓,這姑娘真是厲害啊。所以說知人知面不知心,以前哪知道她是這樣的!”
俞晚握著電話,輕聲細語:“那后來呢,后來怎么樣了?”
“老人都住院了,當然不可能任憑他們這么欺負,不然我們這些親戚和村里人都看不下去。最后是村書記和你太婆一起主持的公道,簽了協議書,等到時候房子拆掉,賠償款一下來,就根據買房子時的出資份額拿錢。要不說你大伯精明呢,原來當初買房子,他自己不過出的小頭,還白住了這么些年,嘖嘖。”
“那俞早……我姐也同意了?”
“她不同意都沒辦法,第二天他們就把房子過戶過到你爺爺名下了……雖然也是鬧了一場。”
表嬸娘嘆口氣:“你說你大伯到底在想啥?怎么能把房子寫到一個外嫁女名下呢,這要是被女婿哄走了,那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現在寫給你爺奶,你爺奶就俞翔這么一個孫子,歸根結底最后不還是傳給他們家,現在這關頭斤斤計較,怎么能不寒了老人的心。”
“是啊。”俞晚垂下眼眸:“這幾年爺爺奶奶都住村里,也沒花過他們的錢,還送菜送肉地幫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