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光蓮躺在床上久違地失了眠。
他小時候身體不好、時常生病,又長了張特別容易被騙的臉,所以家里人管得很嚴,他年到20歲還沒有談過戀愛。
國中大家青春萌動都會在私下討論學校里哪個女生最可愛、哪個最漂亮、誰最受歡迎,做什么怪模怪樣的行為會引起異性的興趣,但他們從來不帶華光蓮一起說。
“華光不用想這么多啦,你只要去她們面前站一下就行了。”羨慕嫉妒恨的同學這樣說。
“你也有喜歡的人啊,干嘛自討苦吃,每天照鏡子就夠看的了吧。”自以為嘗遍愛情苦楚的情場浪子給他勸告。
于是華光蓮按部就班的生活到了現在,也沒有考慮過他究竟喜歡什么性別這個問題。
現在科學這么發達,什么信息網上查不到,何況日本又腐文化盛行,他朋友靠近一點,都會有很多人拍照發到網上說什么“磕到了磕到了”,“我的cp又發糖了”之類的話。
他雖然困惑也表示尊重,尊重是尊重,但也不意味著他能接受自己真的對同性有好感,可是……
人生中意外時有發生,離他知道自己被詛咒變成所謂的Omega已經過去半個月了,除了一開始的慌亂之后,他幾乎沒感受到什么變化,甚至他猜想這些事會不會只是七海前輩的玩笑話呢?或者只是一場夢,等夢醒了一切就會回歸正軌?
但是最近身上發生的微妙變化,無情地撕破了他自己創造的和平假象,無論是想要燒干他體內水分的熱,還是他以前從未有過的幻想,都讓他無師自通明白了一個既定的事實,他的發情期……就快要到了。
隨之而來的就是一系列的問題。
華光蓮滿心愁緒地翻了個身,半蹙著眉,張開杏似的圓眼,舍友已經無知無覺地酣然睡熟,月光穿過窗簾的細縫鋪灑在地面,折射出的微光映出了他枕邊的手帕。
已經洗干凈疊好了,本該放進包里,不知怎么就隨手放在了枕邊,他伸出纖細、白皙的手指捏住了,粉色的手帕被攢成一團握在手心里,湊到鼻尖輕嗅,竟然還能聞到一絲七海前輩的氣息。
是沉穩的松柏,置于滂沱大雨后的林中,淋過雨的泥土鋪滿了香味馥郁的枝葉,樹梢還掛著幾滴雨珠,徐徐刮過清新又輕盈的風。
吹散了他堆積在心里的愁云,那些撕扯著神經的緊張都在輕風的安撫下逐漸散去,華光蓮緩緩閉上眼。
前一夜的思考也沒能改變第二天照常要起來工作的現實。
華光蓮有意識地在躲避七海建人。
暫時還不明白他究竟是出于本心改變性向,還是受到Omega發情期信息素的影響,他現在對七海前輩的好感度已經達到了讓人警惕的界限,為了不把七海前輩拉下水,還是稍微注意點好。
所以他拒絕了七海建人的午餐邀請。
“不用了前輩,我帶了飯團。”華光蓮舔了舔唇,極力保持呼吸平順,眼神卻不敢往七海的身上看。
七海建人沉默地看他。
華光蓮幾乎忍不住要直接開口說明原因了,怕被Omega信息素影響的失去理智對你下手什么的,怎么可能說得出口啊,眼睛向下看,手指絞成麻花,儼然一副緊張過頭的樣子。
七海建人當然也感受到華光蓮在躲著他,他不明白,怎么昨天還好好的,今天就鬧起別扭來。
“飯團營養不足,偶爾吃一次沒關系,”七海建人勸告道,以前他也因為工作忙碌飲食不規律,差點得了胃病之后才注意起來:“不過不要經常只吃飯團。”
華光蓮低著頭咬飯團,含糊不清地發出了沉悶的聲音:“嗯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