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絲刀稍稍陷進那人的脖子,許久之后,又無聲無息地遠離。
那人在睡夢中嘟囔一聲,用手指撓了撓發癢的脖子,翻了個身,繼續沉睡。
雪鷹把螺絲刀和工具箱恢復原樣,落在門把上休息。
只要守住唯一的出口,它就不怕他們逃離它的視線范圍。
它已經想好要怎么做了。
它要復仇——它會寫字,只要兩人之后再做犯法的事,它就把情況和他們的落腳處寫在紙條上送到警察面前報警,總歸有一日能讓兩人落入法網——它的生命很漫長,即使和他們耗一輩子,那也不過是它生命中的短短一瞬。
它會盯著他們一輩子的。
他們將進入監獄,為他們所犯的惡行贖罪。
若他們出獄后本性難移,依然走上犯罪的道路,它會繼續送他們入獄,直至他們生命的盡頭。
雪鷹陷入斷斷續續的睡眠中。
夢里,它仿佛聞到各種美食香甜的氣味,聽到奈緒帶著笑意的呼喚聲。
此刻,出現在它夢境里的奈緒并未進入睡眠。
她正借著從窗戶灑落的微弱月光,擺弄著萩原研二特意跑了一趟警校為她帶回的徽章。
徽章一共四個,可以互通訊息——她怕徽章損耗,拜托阿笠博士多做了兩個備用。
然而,當她打開對講機的開關后,卻發現無法聯系上雪鷹。
有兩種可能造成這種情況:其一,雪鷹的徽章壞掉了;其二,它持有的徽章距離她很遠,超過了對講機的最大通話距離。
突然倒計時的定時炸彈、聯系不上的雪鷹……奈緒猜測,她已經打草驚蛇,讓蛇躥出未成形的包圍圈了,臨走前差點把她這個獵人解決了,而雪鷹大概率跟在對方身邊。
這樣,所有的事情都能解釋得通了。
雖然懷抱這種猜測,但奈緒不免為雪鷹擔心。
它現在還好嗎?
它近年來學會收斂妖氣,因它的妖氣本就微弱,這么做效果顯著,能遮蔽大部分除妖師的感知,能察覺到它的除妖師不屑對付那么弱小的妖怪。
可是,萬一它遇到了特例呢?
它以前一直生活在奈良縣的樹林里,被她帶走后就由她一手包辦日常飲食。
十幾年過去了,它的嘴巴都被她養刁了,能習慣原來的食物嗎?睡習慣溫暖的鳥巢,它要如何度過漸涼的夜晚?
它知道她現在的情況嗎?會不會很擔心她?
奈緒右手握著無法聯絡到雪鷹的徽章,難以入眠。
隔壁的松田陣平睜開雙眼,側過頭看了看她手里緊握的徽章,重新閉上眼睛。
全身上下源源不斷的疼痛折磨得他無法安歇。他蹙著眉頭,強迫自己睡覺。
唯有充足的睡眠能盡快治愈身體的傷痛。
畢業典禮近在眼前,他不想在那一日缺席。
第二天,奈緒換過藥后,昨天陪同她來醫院的警察確認過她就是昨天報警的人后,找她做筆錄。
她在回答警察問題之前,詢問了廢舊建筑的爆炸情況。
警察面露遺憾:“炸彈的威力太大,不僅炸塌了建筑,還把里面所有的證據全部銷毀掉了,你掌握著唯一的線索。所以,請你把昨天的情況不遺巨細地告訴我。”
親歷過昨天的爆炸,奈緒對這個結果早有預料。
她露出一臉恰到好處的失望和憤怒:“那不就沒辦法逮捕這個炸彈犯嗎?他害得我險些丟命,我還想親手逮捕他歸案呢!”
警察早已知曉在爆炸現場遇到的幾人都是警校生,非常理解她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