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江湖人在江湖見,偶相逢,然后在江湖離別。
晨光初露。
一望無垠的大草原上,點點露珠泛光,如碎星滿地。晨起的鳥兒啾啾鳴叫著,在低空和草叢間穿梭捉蟲,忽而遠處傳來一聲嘹亮的雕鳴,循聲望去,便看到一只草原雕如穿云箭般,扶搖直上。
嗒嗒的馬蹄聲中,兩匹駿馬從牧區暫居地緩緩走出。
其木格一家人,還有數十位牧民,在后面揮手相送。
騎在馬上的溫朔向大家揮了揮手,心生不舍的酸楚——雖然以他的條件,完全可以常來草原看看,但生活,就是諸多的無奈和諸多的歡樂、諸多的選擇摻雜在一起,他……很忙。
在草原上半個多月的生活,讓他從驚喜到一絲的厭惡,再到熟悉、平淡、享受。
牧民們純粹的熱情、友好,讓他感動。
以他的性格,難免會覺得欠下了這些牧民們許多似的。
娘的!
胖子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濕潤,咧開嘴大笑著,揚起馬鞭抖手在空中甩了甩,嘴里發出“嗚嗚,喲吼吼……”
一拉韁繩,駿馬掉頭。
溫朔不再回頭,縱馬疾馳。
畢其烈見狀,當即掉轉馬頭,大聲地吆喝著縱馬追了上去。他負責把溫朔送到草原邊緣的鎮上,再把馬帶回來。
天高地闊任馳騁。
溫朔從未如此感覺到如此得快意,又如此得悵然。
身后。
那座有著柵欄小院的帳篷里,娜仁托婭有些疲累地喝著阿日善剛剛沏好的普洱茶,是溫朔留給她的。
“阿日善,再過半個月,格倫溫族會有一個小姑娘,被蚊子叮咬后患上瘧疾,我要去用自己的性命,治好她。”娜仁托婭像是在說家常話般,微笑著說道:“我也會提前告訴她的家人,她被長生天選中,是下一位大草原上的巫師,等將我的后事處理完了,你就去把她接來,扶養她長大。”
“是。”
阿日善恭恭敬敬地跪在了娜仁托婭的面前,神色間看不出有任何的悲傷,但當她低下頭時,眼角還是滾落出了幾滴晶瑩的淚珠。
“溫朔走了。”娜仁托婭忽而說道:“如果將來,你遇到了什么難處,可以去找溫朔,他會幫你的。”
阿日善抬頭,眼神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