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好。”溫朔趕緊躬身問好,邁步而入。
小門小窗的緣故,室內光線昏暗,好在比外面要暖和許多,采暖的鐵爐中火光正盛,整個鐵爐子幾乎都燒紅了,上面坐著的水壺不停地冒著騰騰的熱氣。
路子外圍已經罩上了一個用鋼筋焊制的網格,防止人不小心靠近時,被鐵爐燙傷。
荊白正坐在靠里側的躺椅上,悠閑地翻看著書籍,旁邊貼墻的書桌上,亮著一盞臺燈,刻意將臺燈放在了桌子邊緣,以便讓他看書時的光線更好一些。
看到溫朔進來,荊白這才將書合上,放在手邊的小幾上,稍稍欠身坐直了,微笑道:“辛苦了。”
溫朔一看到荊白就沒什么好臉色了,但畢竟當著吳春秀的面,也不好直接抱怨什么,板著臉嘆了口氣,自顧自地拉過來一把小木凳坐到了荊白的對面。
“溫總,你們聊著,我和鄰居約好了今天去鎮上買東西。”吳春秀笑吟吟地說道。
“啊,阿姨您去忙,您忙著。”溫朔趕緊說道。
“春秀,路上注意些,回來時晚的話,就搭個三蹦子回來。”荊白神情柔和,充滿疼溺地說道。
“行,翟家那口子如今可大方著呢。”吳春秀笑著應下,轉身走了出去。
荊白眼神溫柔地目送著妻子出去,繼而扭頭看著臉色鐵青的胖子,淡淡地說道:“家里沒別人,我兒定賢每天比誰起得都早,給村里的娃娃們上課……嗯,是無償的。”
溫朔愣了愣,之前心里的怨忿好似都被荊白閑聊般提到的這件小事,給消磨掉了大半,道:“荊先生教子有方啊。”
“不是我教的。”荊白微微一笑,道:“是他住得膩歪,該玩兒的也玩兒夠了,所以自己給自己找點兒事情做。說起來,這山里面條件艱苦,教育水平真的很差,很多孩子小學都上不完,所以,定賢決定趁著開學還有些日子,就在翟家的祠堂里開班,給孩子們上上課,也算是為自己積攢些功德吧。”
“這次你在江湖上搞出這么大的陣仗,可不是積攢什么功德。”溫朔提及了正事兒,皺眉嚴肅地說道:“你確定,自己準備的足夠妥當嗎?這里不比中海鋪家鎮,臥狐嶺距離山廟村很遠,你的修為再高,風水法陣再強,即便是風水法陣的效應可以覆蓋兩個處于大山中相距很遠的村落,又怎能保證,能扛得住湯泉寶的突襲?當初在鋪家鎮,你自己的性命都差點兒丟掉啊!更何況,蜀川之地,說白了湯泉寶比你更有地利人和優勢,你怎么保翟、康兩家人的安全?”
荊白面露一絲詫異,微笑的神色間似乎還有點兒戲謔,卻搖搖頭并未回答,起身去拿杯壺沏茶。
溫朔嘆口氣,掏出煙來點上一顆。
他知道,自己剛才的質疑和警告,荊白根本不會當回事兒。
因為荊白也了解他——看似這些話中的懷疑和擔憂無比沉重,事實上,溫朔也許比荊白還要清楚,湯泉寶不會干那么蠢的事兒——在殺死荊白之前,甚至殺死了荊白,湯泉寶如果夠聰明的話,短時間,甚至終身都不會對翟、康兩家人再做什么。
因為江湖已然復興,漸趨繁榮。
也許湯泉寶現在,也正頭疼忿忿著、懊悔著當初不該,后來更是沒及時收手,才導致了如今這般被動局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