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小小的院落,溫朔才豁然省起,自己不知道翟家的祠堂在哪兒。
扭頭四顧,附近又沒什么人。
他不想登哪一家的門,喚人出來帶他去,因為那樣的話,可以想見出來的人又要一番令他會感覺過度而尷尬的熱情。
眼角余光瞥見不遠處墻角似有人影閃動,溫朔笑了笑,走過去說道:“翟家主,午飯后也沒休息會兒?”
翟川安從墻角閃出身來,嘿嘿訕笑著說道:“沒,這不是家里婆娘去鎮上了嘛,到現在還沒回來,我正想著去村口迎一下,或者我開摩托車去接她們。”
“翟家主,你們家的祠堂在哪兒?”溫朔問道:“聽說荊先生的兒子在那里給孩子們授課,我也過去看看。”
“啊,我領著您去。”翟川安當即爽快道,一邊伸手請溫朔隨他前去。
溫朔邁步跟上,一邊再次打量著翟家大院樸實的建筑格局。
“溫老板。”翟川安小心翼翼地說道:“今天快晌午時,八盤縣老神師去拜訪荊先生,你當時也在場。”
“嗯。”
“老神師說了些什么?”翟川安聲音有些顫抖地問道。
“你別擔心。”溫朔微笑著寬慰道:“有荊先生在這里,而且明天馬先生也回來,湯泉寶不會對你們做什么的。而且荊先生就此,還特意與湯泉寶談過了。”
“真的?”翟川安面露驚喜,旋即又有些擔憂地問道:“那,那老神師答應了?”
溫朔抬手拍了拍佝僂著腰身畢恭畢敬的翟川安肩膀,道:“放心吧。”
“那感情好,感情好啊!”翟川安道:“溫老板,今天晚飯莫得推辭,一定要到我家里做客,我一定要好好招待貴客,還要請荊先生一家都過去吃飯。”
“那就叨擾了。”溫朔答應下來。
翟川安立刻喜笑顏開,激動得差點兒掉出淚來——對于神師的畏懼,已經植根在了他們的骨子里。
說話間,已然來到了祠堂外。
還未走近,便聽到了里面孩子們的歡笑聲,嘰嘰喳喳亂吵吵的。
“每天都是這個樣子,山里娃娃們不懂事,也為難荊先生的兒子,給這幫撒野慣了的孩子們教授知識。”翟川安頗有些感慨地說道:“但是,短短幾天,荊先生的兒子,確實把這些娃兒們教得很好,一個個回到家找書看,可為難咯了村里那些家中幾代人都沒有見過書的爹媽,還得幫著出去借書。”
溫朔擺擺手,輕聲道:“我過去聽一會兒課,你去忙你的吧。”說著話,他已然輕抬步拾階而上。
翟川安怔了怔,趕緊恭恭敬敬地轉身離開。
站在祠堂門外,隔著因為陳舊而關不掩飾的木門門縫,溫朔看到祠堂里面光線極差,一幫孩子們穿著厚厚的棉服,一個個如同球般坐在小凳子上,他們臉蛋兒通紅,小手通紅,皮膚都很粗糙,但此刻,他們卻一個個眼神中精光四射,頗為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