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南很受傷,他覺得一包糖真的很好聽,決心之后每日都叫這個名字,時日久了自然能改過來。
不過后來蓮子每每聽見這名字,都會趴在那里。
貓貓名字暫定后,阿夏從袖子里掏出個盒子,推到山桃那邊去,“自己打開看看吧。”
“來,讓我瞧瞧送的什么大禮,”山桃低著頭把那長盒子給打開,曉椿湊過來看。里面是一條手鏈,鏈子是金子做的,垂下好幾顆粉嫩的桃子,大抵是用珠子磨出來的,有點糙,應當是阿夏自己的手藝。
山桃雖平日老與她拌嘴,不過可喜歡這個妹妹了,當即眉開眼笑,讓曉椿給她帶上。
還一直晃個不停。
禮也全都送了,山南送了山桃一塊很漂亮的布,做春裝頂漂亮。曉椿分別送的是筆墨和頭面,小阿七要敷衍地多,兩個都送了一套茶盞。
搞得阿夏對他從春州帶來的禮物瞬間失去不少興趣。
但對春州還是有興趣的,阿夏從來沒有出過這個鎮。
其實她有很多機會可以出去,且不說她的堂伯是出海打漁的,專門把魚販賣到其他城鎮里頭去。只要跟著她爹都能去別的鎮上了,可她莫名地就是不愿出去,不過叫她還是很愿意聽別人說見聞的。
小阿七放下翹起來的腿,回憶道:“春州太大了,至少比鎮上大上不少。那里的人穿得很好,光是畫舫就有三層高…”
“哇,”阿夏雖然不覺得驚奇,卻還是很捧場,搞得其他幾個人呆愣楞地看著她,想笑又沒有笑。
小阿七沒脾氣了,把話全都抖落出來,一下午的時間,茶都喝了三四盞。要是再不開飯,只怕走一步,肚子都能聽到咕咚咕咚的響聲。
索性隨了他的愿,樓底下有人喊:“開飯嘍——”
其他幾人還沒反應過來,小阿七的椅凳都推開半米遠,再一瞧,人都走到門口那了。等四人慢慢地下去,人家都坐到桌子上等著開席了。
阿夏屬實無話可說,她也不跟她娘坐一道,山桃坐哪她坐哪。一桌坐的全是鮮亮的小娘子,大多都是賀家的親眷。
她也不覺得哪里別扭,大大方方地挨個打招呼,小娘子們都喜笑顏開地回她,搞得跟她家的親戚一樣。
一個小娘子的話還好,十來個小娘子湊一桌,你一嘴我一嘴,阿夏都有點招架不住了,在她口干舌燥之際,終于上菜了。
賀家做的體面,頭道菜是米豆腐,算是道大大菜了,雖說叫豆腐,但不是用黃豆做。要用秈米泡一夜的秈米,磨成漿。漿水直接倒進鍋里煮,咕嘟冒泡后,就得拿米棍子去攪,這個活累,不稠時還好,到粘稠時再攪跟攪糖瓜似的,累人。
看米豆腐好,要看它沾不沾,不沾就能舀到鋪了濕布紗巾的豆腐格里,拿蓋板和石頭壓上,叫它成型。
白中有點淡黃,軟彈彈得比豆腐還好,隴水鎮的人家講究煮這個要鮮,一板米豆腐切塊。湯底不能用水,得拿小嫩雞或老母雞煲的湯做湯底。
光有米豆腐還不成,還得往里頭擱春筍細絲、蛋烙的薄皮切絲、瘦肉條、蝦仁等,配色豐富。
阿夏最喜歡這米豆腐軟彈的口感,嫩之余又不過分的爛糊,湯鮮味美,再夾一筷子木耳絲,咯吱咯吱地脆勁,蝦仁咬破皮,只一字,滑。蛋皮絲最會吸汁,一咬汁水豐沛。
等阿夏埋頭喝完湯,再一瞧,一大碗的米豆腐見底了,只剩點油星子,她頓時后悔沒多舀上兩勺。
等后頭上了敲骨漿、蒸黃魚、干菜扣肉等菜,她又不為米豆腐傷懷了,手起筷落,每樣都沒放過。
最后上來的不是菜,是長面。
隴水鎮對長面算是情有獨鐘,很多喜事都能見到它的影子,生辰更是少不了,沒錢的人家過生就會買上一捆長面。這用精面粉按不外傳的法子做的,做的又細又長,搭幾個架子曬干。放到水里煮熟,又滑又軟,加點鹽,磕個雞蛋味道就好得不成。
賀家也沒整花里胡哨的做法,面上只窩個荷包蛋,面不多,三根面,但做的很長,所以盤旋起來也有小半碗。
分面時賀父就喜盈盈地道:“這面大家也一定要吃,討個喜頭,長命百歲。小娃更不能剩下,吃了好安穩長大。”
就聽這句話,這長面就沒有剩下來的道理。
哪怕吃得很飽,這面全給咽下肚,連湯也全喝完。可憐阿夏撐得不能動彈,到后面消了點,天黑落落下來,幾桌的大人還在交談,小孩子卻全都蹦了出去。
皮影戲要開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