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好后,方父隨意炒了兩個小菜,方家也可以開飯了。自從天轉熱,他們吃飯也不在屋子里頭吃,而是把飯桌給移到后頭那庭院里去,坐在亭子里吃飯。
等全家人坐定后,阿夏夾了塊油豆腐,里面灌滿汁水,她整個塞進嘴里,眼睛瞥到一邊的黃瓜藤上,驚奇地發現瓜都冒出半截了。
她咽下后道:“阿娘,這黃瓜是不是再長段日子就能吃了?”
“還有得等呢,”方母瞟了眼,“等好了讓你先摘根嘗嘗味。”
“看樣子今年這瓜長得多,拿來泡點鹵瓜不錯。”
方父看著這滿園的黃瓜,哪管還沒有長好就打上了它們的主意,泡上一缸鹵瓜,再拿些腌成醬瓜,一條條又黑又脆,和粥吃最好。
一家人邊吃著飯,時不時說幾句話。方覺吃了半碗后,想起什么道:“最近書院里有不少學子患風寒的,問了一遍,都是貪涼快。雖說天熱了,也不能整夜開著窗,又把被子給扔了。一人染上,又是咳嗽又是打噴嚏,可不是就把大家都給傳上,不過還好,喝幾貼藥也就下去了。”
阿夏聞言有些心虛,她確實是不耐熱,雖說現在才初夏,但她大半夜的老是覺得屋子里悶得慌,把被子踹掉,又去開窗,吹半夜的冷風。
她正埋著頭默默吃飯,就見方母拍了下她,叮囑道:“阿覺的話聽見了沒,要是發了高熱,有你一罐子的苦藥吃。”
“聽見了。”
阿夏應得很不誠心,不過晚上確實沒有再怎么踹被子了,但是窗戶還是開著的,夜里刮的風很大,吹的她頭都難受,才起來去把窗給關上。
第二日起來,她就覺得有點懨懨的,不過胃口沒受影響,也沒有其他癥狀,只覺得是昨天洗青梅的時候有點累著了。
出到院子后,方父和方母圍著一個桶在清洗蠶豆,她搬把椅子坐在那里,手杵著下巴問道:“阿爹,你怎么今日還沒有去幫廚?”
“地里這堆活計忙得差不多了,過兩日再去,”
方父拿手反復淘洗這堆蠶豆,笑著回她,“洗了這堆蠶豆,等會兒炸點蘭花豆,你太公喜歡吃這個下酒,配粥也好。”
“趁著還新鮮多做點,”方母捶捶自己的腰背,“不然到時候想吃也吃不到。”
鎮上人家都很喜歡把菜蔬還新鮮的時候,就盤算著做成干菜,或是腌或是泡,藏得好留到過了季還能再吃到,一點浪費的都沒有。
哪家哪戶要是這段時間閑著,家里沒堆上幾個缸子,都得被嫌不會過日子。
方父方母可是過日子的一把好手,自然不能讓自己閑在那里,洗刷完從地里一把把薅下來的蠶豆后。拿把小刀來,攥幾粒蠶豆在手上,用刀在蠶豆上劃出個十字刀口,扔到一旁的竹編籮里等它水往底下滴。
全都給劃出刀口才停下,要是這不在蠶豆上劃開口,等會兒被蠶衣包著的蠶豆都泡不好,翻滾一番后,抱進屋子里頭。
泡蘭花豆要用的油可不少,倒了不少油下去,方父看著逐漸見底的油壺,慶幸道:“還好去年冬多種了些油菜,請油坊的人榨了不少,不然就這樣用油,買都得費上不少銀錢。”
“那你可趁著這點油可勁泡,我都不給你換新油,省得你一日凈霍霍這堆油了。”
方母給鍋灶添把柴,斜了他一眼,巷子里的人家哪有他們家用油費成這般。
方父笑笑搪塞過去,可不敢再開口,等鍋中油熱得冒泡,小心地將蠶豆順邊給撒下,免得油濺到身上。
蠶豆一竄入油中,聲音可大了,蠶衣在熱油中炸開,從綠漸漸變成透棕色。原本緊閉的蠶豆也分開,從軟乎到脆硬,炸的可謂是金黃酥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