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等走到了她家大門口,盛潯把罐子遞給她,只說:“早點睡,別再打絡子了,傷眼睛。”
“嗯,那你路上劃慢點。”
“好,我等你進去再走。”
阿夏聽了這話,當即推開門就進去了,半合上門,但她彎下身子,扒著門縫出聲,“明天別來了,睡個好覺。”
盛潯也學她的樣子回,“知道了,做個好夢。”
兩人都笑了起來,撞在墻上,散落到地面。
在這個夜里,在此后的每一個夜里,深眠,好夢。
隔日。
每到夏日時,天總亮得格外早,那些早點攤子在這時,推著車從巷子里吆喝著經過。
阿夏一臉惺忪地打開大門,她喊停在對面的小販,“張叔,給我來六根糖糕。”
“阿夏呀,等叔一會兒啊,”張叔是個中年漢子,人清瘦,說話也和氣,把炸好的糖糕給了小孩后,才扭頭過來跟她說話。
他推著車過來,車上一口大油鍋還在滋滋冒氣,旁邊的木盆里是發好的面,還有熬好的糖酥。
張叔掀開上面的布,從面團上取出幾個小劑子,邊搓邊憨厚地笑道:“怎么今日是你來買了,你爹娘出去做事了?”
“沒呢,今早我三姑不是送來兩大筐的青梅,熟著呢,吃不完趁著天好,準備做點烏梅,還有梅子醋。起早在那里頭忙活,沒做飯,我聽著聲就出來買點。”
阿夏看著張叔的動作,回著他的話。
“做烏梅是得好一陣忙活,”張叔把搓圓的長面團給壓扁,搟薄切小段,抹上糖酥,扔到油鍋里。
他候在油鍋前,邊拿長筷子翻面,邊道:“今年青梅長得多,我和你嬸子前些日子也忙。把那些青梅腌的腌,泡的泡,可算忙好了。”
“忙過這段日子,也就清閑些了。”
阿夏有一搭沒一搭回話,原本油鍋里放下去扁扁的糖糕,此時變得金黃,里頭很鼓。外形跟油條有點類似,不過是被折斷的油條,兩頭各朝一邊,炸好后中間顏色深,不細看真就像塊五花肉。
剛出鍋的糖糕很燙,要是掰開酥脆的外殼,里面是蜂窩似的白面心,很軟,吃到嘴里泛甜,但阿夏最喜歡吃的是包著的糖酥,是用麥芽糖加紅糖還有面粉炒的,黏黏糊糊,炸出來挨在糕點里,一圈的糖,吃著的時候可甜了。
阿夏接過張叔給的糖糕,看他給油鍋蓋上蓋,很慢地推著車往前,吆喝道“炸糖糕哎——”,等有人要買時,才會停下來炸起他的糖糕。
她拿著糖糕走回家里,方父和方母把洗完的青梅裝到大缸里,接過她給的糖糕,坐在矮凳上邊吃邊挑揀爛掉的。
方母嚼了一口糖糕,咽下后道:“阿夏,今日家里給你看著,我們等會兒拿上這青梅去上你七婆家里走一趟,這沒有灶還真做不了。”
“成,”阿夏點點頭,至于方母說的七婆就住在他們家后院邊上,她家里年年收青梅做烏梅,每年一入夏,七婆那些個兒子兒媳就拎著籃子,走街串巷地叫賣烏梅。更多的是賣給藥館,也是筆不小的進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