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竹籮烏梅等到轉日晌午,方父才抱著一罐烏梅進屋,他眼底還掛著青黑,面上卻很高興,“今年烘的烏梅好,個頭大還發烏,煮酸梅湯指定不錯。”
只不過他覺得有些可惜的是,“現在這天都不熱,還不能煮。”
要是今日煮出來,喝著還是溫的,總不如冰時來得爽口。
阿夏點頭附和,從罐子里隨意拿了個烏梅,圓滾滾,烘烤后的烏梅肉有不少的褶皺,煙香味很足。她試探著咬了一口,酸的臉都皺起來,生咽下去后,趕緊呸呸兩下。
“你又不是沒嘗過,這酸得要掉牙,還撿個嘗嘗,不酸你酸誰,”方母坐在一旁笑話她,而后捶打著自己的腰,“這看火的差事瞧著不累,熬一宿是真受不了。我是真佩服七婆,這銀錢可不好賺。”
“糊口生意有哪個是好賺錢的,去歇會兒,我把這罐烏梅給收好,也去躺會兒。”
方父哈欠連天,抱起罐子的手卻很穩,跟阿夏示意后,兩人一前一后走回到屋里。
阿夏則在黃瓜苗中,找找有沒有躥得特別長的,蹲在藤架邊左看右看。這些黃瓜比乳黃瓜還要小上一點,難得找到根長點的,她趕緊摘下來,走到前院拿水瓢子舀點水洗洗干凈。
咬上一大口,又脆又多汁,她嘴里叼著黃瓜,坐到石凳上,準備畫些繡樣,趕在端午前繡好,到了那時好帶回去送外祖父外祖母。
嘴里嚼著黃瓜,手上動作不停,黃瓜吃完后,繡樣才畫了一半,又回屋拿了罐杏脯出來,慢吞吞吃完兩根后,一張繡樣才畫好。
阿夏站起來走走,門外就傳來咚咚的聲音,還有隔壁喜嬸的高調子,“小芹吶,在家沒啊?”
“喜嬸,我娘樓上正睡著呢,”阿夏趕忙去打開門,笑吟吟地道:“昨日弄了一天一宿的烏梅,累得不成樣子,晌午才回來。您找我娘做什么,到時我跟她說。”
喜嬸手里端著盆炸好的肉圓,長臉上帶著和煦的笑意,“歇著吶,讓他們歇歇,忙活這么久。我今日過來也沒事,這不是我家那小子,昨日在書院考校得了甲上。”
“那可真是喜事,我記得之前小五考的最好的還是乙上吧。”
阿夏回想著,畢竟喜嬸對小五的學業很上心,每次晚飯后從她家路過,都能聽見小五的念書聲,平日說話時十句里總得帶一句她家兒子念書如何。
“對對,”喜嬸笑得合不攏嘴,把那裝肉圓的盆子往阿夏手上送,“所以這次他說要吃炸肉圓,我可不就得順著他的意。炸都炸了,我干脆多嘗點,每家都分上一些,沾沾喜氣。阿夏你可要趁熱吃,碗就放那,等會兒我過來拿。我還得送對面秀水家里,嬸先走了啊。”
“那嬸你慢點啊,盆我晚點洗了送來。”
阿夏端著盆,邁過門檻,用腳關上門,低頭瞅了眼這盆肉圓,有的特別大一個,有的顯得很小巧。
跟拳頭差不多大小的,是糯米肉圓,很小巧的是純肉餡的,里面加點粉攪打上勁后,從虎口擠出肉圓,下油鍋炸制酥脆金黃。
不過糯米肉圓可跟這個不一樣,它下鍋前得裹一層糯米外衣。用糯米粉加水揉出面團,扯出一團壓扁包上肉餡,慢慢收口,放在手上修正一番。
它更講究點來說,不是炸出來,而是放到平鐵鍋上頭,用油煎到外頭的糯米發軟發黏,一定要小火,不然里頭肉餡熟了,外頭糯米煎到發焦。
阿夏還挺愛吃這口的,正熱的時候,咬開酥黃的糯米皮,肉餡被小火煎的滿口流汁,皮連著肉的那層糊滿肉滲出來的油脂,最好吃。
不過也著實很大一個,又吸油,吃一個嘗嘗就差不多了。
糯米肉圓這還是得趁熱吃,冷掉口感就偏酸,阿夏把這盆放到屋里去,去樓梯口叫她爹娘下來。
方母理著頭發下來,瞧了那肉圓,“也就小五考的好時,你這喜嬸才會又出錢來又出力,平日省著呢。倒是讓我們沾光了。”
她從屋里換了個盤子來,將喜嬸帶來的盤子洗了,握在手里往外走,“你們先吃著,我去找喜嬸說會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