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連著在那處守了三日,每日里只見王父進進出出,王母時常過來照看,連家里做飯的婆子都曾來過兩回,也是一回都沒有見著那王家小郎。
四蓮聽了心里越發疑惑,倒是三蓮想的明白,
“左右都已是這樣了,他是個甚么樣兒,我都要嫁的,也懶得費那神了”
賈四蓮卻是不肯,
“那怎么成”
若是真有重疾,怎得也要把婚給退了,總不能一過門就守寡吧
自家姐姐才十四,一輩子還長著呢,難道就這么白白虛度了
賈四蓮又花了五個銅板兒請乞丐張跟著那王父、王母,乞丐張又守了五日,總算是等到這一日王家鋪子頭一晚上掛了“休”字的木牌,一大早王父與王母坐著車去了城外,幸得此時道路顛簸,車又是一只老牛在拉,慢騰騰一步一挪的,乞丐張便憑著一雙肉腳跟在馬車后頭,一路跟到了城外王家的老宅子
王家原是農戶出身,靠著幾代積累,才有了如今這田產鋪子,只王家人雖勤奮,卻三代單傳,子嗣實在單薄了些
乞丐張跟著他們到了王家老宅子,老宅乃是三間瓦房,外頭石頭砌的小院,院門緊閉,王父拍門,那里頭有人應話,
“誰呀”
王父應了一聲,
“三哥是我”
里頭的人應了一聲,過來打開了院門,卻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頭兒,老頭兒見著他們點了點頭,
“我估摸著你們也是該回來了”
說罷讓開身子,放了二人進去,這老頭兒,王父叫一聲三哥,卻是族里的一個孤老,王家老宅空虛,便請了這位三哥在老宅守著,二人進去之后院門復又關上。
乞丐張便湊過去趴著在人高的墻頭往里看,那王父王母進去之后,里屋中有人聽到動靜,歡歡喜喜的跑了出來,高聲叫道,
“爹,娘”
乞丐張定睛一看,只見那屋子里跑出來一個高高大大的男子,生的白白胖胖,笑得一臉燦爛,五官倒也周正,只看神情似乎有些不同常人的呆愣,
“爹娘,你們來了”
那年輕男子笑嘻嘻拍手,動作亦如稚童一般,王母上前憐愛的拿去他頭上的蛛網,
“你這孩子,又在屋子里鬧騰甚么呢”
那男子蹦蹦跳跳應道,
“小貓兒跑到房梁上去了,我去把它救下來”
王母便笑道,
“傻孩子,那貓兒本就是上梁爬樹的,它能上去,自己也能下來”
“它下不來”
傻子大聲叫道,
“它在喵喵叫喵喵喵”
他開始一疊聲的學起了貓叫來,王父見狀便拉他道,
“走,我們進屋說話去”
四人進了屋,乞丐張縮回了頭,離開了王家宅子,又憑著一雙肉腳走回了城中,待他回到楊花胡同時,天色已經暗下來了,賈家姐妹正在收拾攤子,乞丐張過來一屁股坐在凳上,哎呀呀叫腳疼,
“四姐兒,為了你的事兒,我腿兒都快走斷了,這肚子里也是空蕩蕩的,好生辛苦呀”
他說著話,揉著肚子,一雙眼卻落到了那還冒著熱氣的瓦罐上,四蓮見狀便道,
“已是熄了火了,不能再煮面條了,你就著湯喝一口吧”
湯里還有帶肉的骨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