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此言一出,不說幾個兒子動容,便是牟彪背對著眾人也不由皺了皺眉頭,那莘樂宮在前朝時便是歷任皇帝所居,之后到了本朝前頭幾位帝王也愛住在莘樂宮宮,只到弘治帝這處,弘治帝有覺淺的毛病,莘樂宮在山崖之上又臨水,若是秋日住在此宮之中,入夜之后便能聽到呼嘯的風聲,和崖下湖水拍岸之聲,很是擾了帝王睡眠,因而弘治便不去那莘樂宮,而是挑了清靜河灣處的歸元宮住。
即是皇帝不去住那莘樂宮,太子和其余的皇子自然也不敢去住,那莘樂宮到了本朝就一直空著,平日里只有宮人在里頭打掃,可要是哪一位皇子住進了里頭,那這里頭的意思便耐人尋味了
今日弘治帝這是想做甚
牟彪一身錦衣衛的飛魚服,手撫腰間佩刀,雙腿微分,面容冷肅的看向高臺之外的湖泊深處,眉頭卻是皺了又皺,
“皇帝這是要甚么,兒子們玩鷹,他玩兒子們”
沒事挑撥幾個兒子相斗看著解悶兒么
果然,幾位皇子聽皇帝這么一說,立時便來了興致,尤其是三皇子面露激動,雙眼放光道,
“父皇此言可是當真”
“君無戲言”
“好”
三皇子大喜,轉頭就去挑那鷹架上立著的一排獵鷹,其余幾位年紀小些的皇子也忙跟著去了,只有太子和二皇子互視一眼,走在了最后頭,皇子們指指點點,不多時便已命鷹奴們將獵鷹分做了幾隊,三皇子又回頭請了皇帝,
“父皇,還請父皇為兒臣們做個判官”
弘治帝笑著撫須,
“好好就以一個時辰為限吧”
這廂自有那身邊人將鋪了軟墊的龍椅搬來,皇帝往當中一坐,就看著兒子們紛紛放飛獵鷹,靜等著獵物歸來。
這樣的游戲實則也沒有取巧之中,就看這些皇子們的眼光,挑選的獵鷹能否快速的捕回獵物來,眾人就那么等著。
不多時,在眾人的矚目之中,一只獵鷹在半空之中尖嘯一聲,翅膀撲棱間帶著勁風,飛撲了下來,第一只獵鷹回到鷹奴手中,卻是三皇子的,三皇子見狀大喜,回頭沖皇帝道,
“父皇,兒臣是頭一個”
弘治微笑點頭,看著那鷹奴取了獵鷹爪下的一只野兔放到自己腳前,
“給老三記一筆”
“是”
一旁自有小太監記數,不多時其余皇子的獵鷹紛紛回來了,有的抓了飛鳥,有的抓了長蛇,有的卻是空爪而歸,沒有獵物,有獵物回來引得眾人面露喜色,有那沒得著獵物的,便出言喝罵,一時之間這晾鷹臺上熱鬧無比,這些身份尊貴的天潢貴胄同那外頭的市井小民也無甚差別,得意便高聲歡笑,失意時便皺眉毛搖頭
如此這般鬧了一陣子,弘治帝腳前的獵物越堆越多,身旁的小太監一一記數,眼看著時辰到了,有人取了鑼輕輕一敲,眾人便不再放飛獵鷹,只是等著獵鷹全數歸來之后,便齊齊圍攏在弘治帝面前,
“記數如何呀”
弘治帝問小太監,小太監看了一眼手里的記數,低頭應道,
“回陛下,太子殿下六只,二皇子七只,三皇子六只,四皇子八只”
三皇子前頭還笑著聽,待聽自己比不過二哥與四弟時那臉色便沉了下來,看了自己那一堆獵物一眼道,
“父皇,我這里頭有野兔有山狐都是個頭大的,八弟與二哥那里頭有飛鳥,野鴨卻是個頭小的,只以數量計,甚是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