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有這個辦法,雖然也是要狠下心來,但總歸能讓他們嘗試理解今日差點鑄成的打錯到底緣何。
道理總是要講通的。
“好了,這里沒有其他人了,袖子里的東西拿出來吧。”卓思衡不想兇狠,但也必須嚴肅。
十三歲的白泊寧和十歲的白泊月兄妹對視了一眼,卻沒有任何動作。
卓思衡攤開自己的手掌,說道“你們聽到父親的話了,我是白大學士為你們尋來的師范,你們不聽我的話,就是不聽祖父的話。”
他深知這樣的話語對失親的孩子殺傷力極大,果然,白泊月抽泣兩聲后哀哭續斷,白泊寧極力隱忍,也還是止不住眼淚,他緩緩地自袖內展起手臂、亮開掌心,只見一柄纖細的紫竹刻柄小裁刀已被攥得染出了汗漬濕痕。
這是尋常書房里裁開新紙用得文房,短短一片細刃,別說殺人,想不小心留下塊疤痕都是難事。
白泊月見哥哥如此,而已緩緩交出自己隱藏的“兇器”,那是一枝精致的小釵,顯然是專給小女孩精心定制,縷縷金絲因纖細而不顯得過于奢靡華美,恰到好處擁拖一顆指甲大小的珍珠,雅致又大方,絕不會因太沉重壓得小姑娘脖頸酸痛。
這兩樣東西一看都是長輩專門給小輩精挑細選的玩意兒,可能也是兩個孩子唯一能找到的利器了。
卓思衡看了后心中只更覺得氣悶愁楚,想大口喘氣排揎這種因悲哀而生的苦痛,但又不能在孩子面前失態,只得忍耐。
他拿過兩個“兇器”,蹲下來緩緩道“誰告訴你們這兩個是能殺人報仇的東西”
孩子們只是抽涕流淚,并不回答。
“你們想殺的人,想報的仇,靠一腔血勇和孝順之心,加上這兩個東西,就能成事么朝堂之上多少人敬重你們的祖父,他身故后,就有多少人希望應懲之人罪有所誅。可是,他們都不出手,你們的父母也不出手,難道是因為他們找不到更銳利的兇器,沒有你們力氣大,不比你們敢作敢為么”
卓思衡的話讓兩個孩子漸漸安靜了,他們一道看向這個從來沒見過的陌生人,妹妹年幼急切,忍不住開口哭道“爺爺是我們的爺爺不是他們的我們只有一個爺爺是那個混蛋害死了爺爺爹和娘不是怕他,是怕他的爹,我都知道但我和哥哥不怕大不了我們再償命就是了”
隔代人教養孩子,總是會嬌慣疼愛多于管束,所以孩子才膽子這般的大,盛怒悲痛下敢如此莽撞。從白大學士同自己談起孩子的只言片語,卓思衡也是能感覺到他對這兩個孫輩的寵愛,而兩個孩子又如何不依賴自幼疼愛自己的祖父十歲的小女孩哭得人聽來也是撕心裂肺,令人心疼不已,卓思衡最見不得孩子深陷苦楚磨難,心軟下來,低聲道“你們的命在你們祖父眼中,可比什么皇帝的兒子要貴重的多,要是真換了命下來,去到陰曹地府,你們祖父聽說這個買賣后是要被你們兩個小祖宗再氣死一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