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大長公主的吩咐,眼下盼來國子監再開,女學卻仍是沒有消息,也無人敢來昔日長公主府一探究竟。
大家都知道大長公主心神俱傷的悲慟。
卓思衡抵達大長公主府外等候通傳,很快便有了回音,其府上女史命卓思衡即刻入內,似乎大長公主也有話想對卓思衡說。
雖然在先皇殯天當日二人見過,但時隔一月,宣儀大長公主的斑駁華發卻自悲傷的心中長出,憔悴支離的目光只看向卓思衡,便讓他仿佛回到了那一日。
“大長公主殿下,您是先帝最放不下的那個人,若是先帝九泉之下知曉您不保重自身,他如何得以安寧”
卓思衡的話讓大長公主驟然動容,她側過頭去許久,才回來道“多謝卓相關切”
這些天卓思衡還是沒太聽慣自己的新稱呼,看來需要適應新身份的人也不止有新帝劉煦一個。
“卓相今日前來是想勸我去到圣上的頭次大朝會么”
“正是。”
“今上有你們三位輔佐已然足夠了。”
“圣上需要輔弼,也需要家人。大長公主殿下,容臣說一句僭越的話,失去親人的不止是您。”
大長公主看著卓思衡,哀沉的目光似是灰霾里又點燃了細小的火,她沉思良久道“我很疲倦了。”
“圣上也很疲倦。家人理當在這個時候相互依靠。”卓思衡企圖讓大長公主重新回到昔日的角色中去,“更何況圣上還等待您的指點,此時圣上尚有舉棋不定之事,也絕非我等臣子可以執一而論,殿下,圣上需要您。”
大長公主聽罷問道“是什么事”
“如何處置羅氏姐妹,請大長公主示下。”
“處置不是已經死了一個么”大長公主的聲音驟然冷漠。
“先皇曾有遺命,希望羅氏賜死后可以隨葬皇陵。”卓思衡將那日最后與先皇的對話告知大長公主,直言不諱道,“但今上以為,該聽您的意思。”
“我的侄兒難道繼位第一件事就敢違背父親的遺詔么”大長公主略有些詫異。
“這個遺詔唯有我親耳聽到,是與不是,也在您的一念之間。不過如果是您的意思,想來大行皇帝冥冥之中也不會反對。況且這不是今上會下達的第一紙詔書,除去大行皇帝喪儀與祭祀和尊奉太后的詔令,今上所下達的第一道詔書是處斬茂國公父子以及一干越王謀反案涉案之人。群臣見新皇果決不避親,也上書寬罪茂國公的妻女,饒她們一死,流放極北朔州。”卓思衡平靜道。
大長公主愣了愣,似嘆息般說道“不虧是哥哥的兒子。不過群臣的意思大概也是你的意思,你必然從中暗行保住了此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