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能握上祈銘的手,章河眼神微凝,但沒深究,隨即側身領路“外頭亂,上里屋說,我給你們泡茶。”
這一室一廳的屋子面積不大,滿打滿算可能也就五十平米。羅家楠看外廳都是玻璃架子,上面陳列了各種玉器字畫茶餅擺件,有兩個年輕人蹲架子前包快遞,摞了一堆單子在地板上,得有幾百張,問“您還開網店啊”
“是啊,這年頭干什么買賣離得開網絡啊。”章河笑意不減,眼里透出絲商人的精明,“你們知道法拍平臺吧”
羅家楠點點頭。
“我在那上面賣東西,一天能走七八百單。”
祈銘好奇的插了句嘴“法拍平臺不是賣被法院強執的標的物么你有銷售資質”
羅家楠趕緊悄摸拿胳膊肘撞了他一下,示意他說話別那么一板一眼的,容易讓人聽出問題。果然,章河神情微頓,上下打量了一番祈銘,語氣變得有些微妙“祈先生是做什么的”
沒等羅家楠說話,祈銘云淡風輕的“什么也不做,拆遷戶,拆了五棟樓,天天躺家里數錢。”
羅家楠差點沒笑出聲來,心說,不愧是我媳婦,吹牛逼不帶上稅。而章河的眼神明顯錯綜復雜了一瞬,感慨道“真是人各有命啊,羨慕不來,羨慕不來,來,二位,里面坐。”
進屋落座,章河燒水泡茶,給他們一人斟滿一杯,開門見山道“老b都跟你們說了吧一百萬,月利五分,立字為據,三個月之后連本帶息清帳。”
一百萬借仨月,到期給十五萬利息,這比銀行存款利息高多了。羅家楠聽了卻裝作興趣缺缺的樣子,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屋內堪稱簡陋的裝修,端起茶杯撇下嘴角“聽章老板的意思是打算空放,這要三個月后走了水,我們上哪找您要錢去啊”
空放是高利貸行當里的黑話,指沒有抵押全靠聊,聊好了就放貸。走水也是黑話,暗指借款人跑路了。聽出眼前這位面帶匪氣又比自己年輕不少的“羅先生”是行內人,章河面上端起前輩的傲慢“我這買賣開了十多年了,老b知道我的信譽,一百萬小意思啦,要不是平臺結賬慢,我資金都押在貨上,也沒這么好的生意給你們做。”
“可聽老b那意思,您缺的不是一百萬。”羅家楠傾身向前,語氣諱莫“您少說一零吧雖說現在錢不值錢,但一千萬歸齊不是個小數目,多少人就因為貪圖那點利息到最后血本無歸您今兒要不把事兒碼清楚了,我們還真不敢給您放水。”
同行是冤家。傲慢的神情稍稍凝固在臉上,章河定定的看著羅家楠,忽的,眼神一沉“敢問羅老弟以前在哪高就啊”
“啊,高就不敢稱,跟著錢標混過兩年,后來他不是進去了么,我也出去躲了幾年風頭,剛回來沒多久。”羅家楠睜眼說瞎話,把明爍那邊的目標嫌疑人搬出來撐場子。事實上在老鷹手底下的時候,他雖然也干過催收高利貸的活,但和裴文標不是一條線上的,連照面都沒打過,彼此間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干擾。
果不其然,聽到裴文標的名字,章河的語氣又緩和了下來“裴總現在可是大老板了,早就忘了我們這些當年一起吃苦的兄弟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