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有奪情之說,可奪情是在邊疆危難,大周缺兵少將之際。
可如今西庸剛剛慘敗,元氣大傷,五年之內不會起大的戰事。五年,足夠皇上再培養一個新的戰將來頂替定國公了。
這對皇上來說是千載難逢的奪兵權的機會,怎么可能會奪情
所以,溫如春不能死在韓家。
只有將溫如春休出韓家門,她的死才不會影響到韓鈞和韓思行,他們才不必丁憂,不必交出兵權。
即便他們再恨,也得先走休妻這一步。
韓璋看了坐在末座的韓攸寧一眼,族人義憤填庸,唯她始終沉靜如水,仿佛呼嘯奔騰的山澗旁的一汪清泉。
就似是,這是她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切。
就似是,在歷經了無數顛沛流離和悲苦之后,女孩煮了一壺茶靜坐窗前,靜看著云起云落。
悲喜自渡,他人難悟。
這便是她籌謀的一步吧。
從她進京開始,一步一步,最終的結果便是今日。
韓攸寧迎上他審視的目光,并不回避。
她不怕韓璋會看出來她的居心,只要能達到目的,就足夠了。
當日,韓璋和韓鈞聯名上書,歷數溫如春罪責,進宮面呈皇上。請求褫奪其一品誥命夫人封號,族中再做處置。
慶明帝大怒,當場朱批。
沒了一品誥命護身,族中便可任意處置溫如春。
幾萬斤蓮藕布施完畢,定國公府門口熱鬧了一天,也終安靜了下來。
清德大師和僧眾完成了他們的使命,踏著夜色離去了。
當日傍晚,韓璋身為族長,身為老定國公叔父,便修休書一封扔給了溫如春。
“從現在起你已不是韓氏中人,等著大理寺來拿人吧。”
溫如春厲聲道,“即便你們休我,大理寺又憑什么拿我”
韓鈞冷笑,“你身為永平侯府女眷,闔府都已獲罪,你不去大理寺去哪里”
溫如春癱坐在地上,絕望地看著哭成一團的韓銳和韓思齊韓清婉。
韓二爺韓銳帶著一雙兒女跪在地上不停磕頭,替母求情。
族人這才想起來,韓老夫人還生了個韓二爺。
有人譏諷道,“你們是不是韓氏的種還兩說著,還敢跪在這里求情”
韓思齊和韓清婉立馬噤聲,橫豎她只是祖母罷了,即便活著,于他們來說也只是恥辱和累贅。
韓銳卻還在磕頭求饒。
他的相貌,雖有幾分隨了溫氏,可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來,還是頗像韓家人。
這也是族人放過他一馬的理由。
韓鈞居高臨下冷冷看著地上的溫如春,“你進了大牢,一切才剛剛開始。你害的是本公祖孫三代,你還債至少要三代才夠。你既然三十幾年前說本公心思歹毒,那本公就歹毒給你看看。”
溫如春癲狂大笑,“你不敢興朝是三品大員,皇上和后宮娘娘們都倚重他。你扣押他不過半日,德妃娘娘就把人請進宮了,你能奈他如何還有韓銳,你定國公美名在外,敢落一個苛待子侄的名聲不成”
韓鈞聲音森冷,“你莫不是忘了,本公生下來做的就是殺人的營生,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害死幾個人,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