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蔓忽而臉色一變。
國公爺和思行可還活著
她細想之下,發現慶明帝從未在她面前提過定國公,太后和那些宮妃,也從未跟她提過宮外的一切。所有有外臣參加的宮宴,她也從未參加過。
慶明帝要做的,分明是杜絕一切喚醒她記憶的可能。
那是否,他已經對定國公府斬草除根
陳蔓拿起梳子,一下一下梳著發,心口痛得她喘不過氣來。
國公爺最愛看她梳妝,他在梳妝臺的對面安了一椅一幾,每每她梳妝的時候,他就大馬金刀坐在那里,雙手扶著膝頭,看得目不轉睛。他那張俊朗不凡的臉上,掛著舒朗的笑,又帶著武人所特有的充滿壓迫感的銳利。
她被看得紅了臉,想趕他出去,他卻臉上堆著笑,“阿蔓,我一年里大半呆在西南,看到你的時候不多,便讓我看吧。”他靠近她,附耳低語,“你這樣,好看。”
陳蔓緊緊攥著梳子,停了梳發。
她現在這副鬼樣子,她那骯臟的身子,丑陋不堪,哪里還值得他那不舍的目光。
哪怕是回憶,她都不配。
麥冬小心翼翼道,“皇后娘娘,奴婢來為您梳妝吧。”
陳蔓沒有說話。
麥冬等了片刻,見她沒拒絕的動作,便拿起梳子,利落地為她梳了一個端莊雍容的鳳髻,插上鳳簪珠翠。
“娘娘,您看看,可有哪里要改的”
陳蔓連看都不看一眼,站起身離開了梳妝臺,兀自更衣。
改
哪怕將她化成灰,也都不夠。
麥冬忙幫她更衣,皇后選的依然是素凈無比的鳳裳。
陳蔓走出寢殿,打量著外面的大殿,滿屋奢華,以前看著這些只是不喜,卻也懶得改變。現在再看,卻是嫌惡無比。
這座宮殿,猶如鑲金嵌玉的牢籠,困了她十幾年,看似珠光寶氣,實則尸骨累累,骯臟不堪。
麥冬以為她是不認得自己住的地方了,跟在后面介紹,“娘娘,這里是坤寧宮,全后宮除了太后娘娘的慈寧宮外最尊貴的地方。不過坤寧宮的貴重,也不是慈寧宮可比的。”
陳蔓看向她,終于說話了,“太后”
麥冬見皇后終于說話,心中一喜,忙道,“太后娘娘住慈寧宮,您從前偶爾會去給太后娘娘請安。”
陳蔓問,“太后是皇上的母親”
“是。太后娘娘是皇上的生母。”
陳蔓淡淡嗯了一聲,抬腳往殿外走。
麥冬拿了件斗篷快步跟上去,為她披上,“娘娘可是要在院子里轉轉咱坤寧宮里花花草草最多,雖說天還冷著,現下卻花團錦簇開得熱鬧。是皇上特意為娘娘造的。”
陳蔓在院子里四處逛了一圈,便回了大殿。
之后陳蔓便用膳,服藥,不多言,只在宮內各殿房四處轉,四處打量。
她做這些,似乎只是為了熟悉自己居住的環境。麥冬悄悄舒了一口氣。
陳蔓在院子里站著,看著頭頂的藍天白云,她想走出這方天地,她想知道國公爺和思行是否還活著。甚至攸寧,這幾日可還好好的
可她想走出這里,首先要讓慶明帝放下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