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蕭瑟,江水湍急,少年坐在橋邊護欄上,身后就是洶涌的江河,咆哮著想要將人吞噬。
危險
陸之洺腦海里敲響了警報,聲音都止不住的顫抖。
“小澤小澤你別動”
風吹亂了少年的碎發,讓人看不清神色,陸之洺只能看到他嘴角揚起的輕快弧度。
隨著那一笑,少年張開雙臂,毫不猶豫的往后倒去,像破繭重生的蝴蝶,亦像撲火的飛蛾。
“不”
陸之洺來不及思考,緊跟著跳了下去,在自由落體的空中,他差一點就能抓到那人,可偏偏差了那么一點。
兩道落水聲一前一后,沉入翻涌的江水中,陸之洺掙扎著想要接近祁澤,就在快要抓住他時,少年身體開始消散,在陸之洺近乎驚恐的目光中,化為泡沫。
“小澤”
陸之洺猛地驚醒,驚懼之下,他的手腳發軟,渾身冒著冷汗。
“陸先生,您醒了啊”聽到動靜的護士走過來關切的問道“是哪里不舒服嗎”
“我被救了那小澤呢你們有沒有把他救上來”
聞言,護士小姐姐疑惑問道“小澤是誰啊”
“就是和我一起掉江里的那個少年啊他叫祁澤,是不是在別的病房我去找他”陸之洺說著說著就要起身,可剛蘇醒的他哪里提得起半點力氣,腳下一軟就摔在地上。
護士急忙攙扶,并解釋道“陸先生您別激動,什么掉江里的少年啊您是出了車禍送到我們醫院的啊”
“車禍你在開什么玩笑。”陸之洺一把推開她,撐著身體想要離開病房。
這時夏然然走了進來,正好看到陸之洺沒走幾步又摔在地上。
“舅舅你干嘛啊,剛做完手術就亂跑”
陸之洺看到她,宛如看到了救命稻草般,死死的抓住她的手,“然然小澤在哪他有沒有事”
“啊那是誰啊”夏然然同樣也是一臉茫然。
“陸先生,您大概是因為車禍驚嚇過度了,先冷靜一下,我們給您做個全面檢查。”護士說道。
陸之洺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們,理智開始崩潰,也不知道是哪里爆發出來的力氣,他沖了出去,如同一個瘋子般,推開一間又一間的病房門,最后,在別人看待怪物的目光中,頹然跪倒在地上。
腦海中好幾段記憶交錯浮現,可比起那些微不足道的記憶,那個少年模樣鮮明。
“舅舅”夏然然追了上來,看著陸之洺如今這樣子,心疼不已。
“然然你真的不記得小澤嗎你最喜歡他的,祁伯伯的兒子”陸之洺癲狂的模樣嚇得夏然然后退幾步。
“可,可祁伯伯只有一個女兒啊。”
這句話比任何鎮定劑都好使,讓失控的陸之洺幾乎在一瞬間安靜下來。
“小澤不存在嗎”
因為陸之洺的異常,他被醫院判定為車禍后精神損傷,從而大腦應激,構建出一個壓根不存在的人,所有人都在惋惜,為他的遭遇表示同情。
可陸之洺只是冷漠相對,他知道他沒病,有問題的是這個世界,這個世界和他熟知的一模一樣,人和物都保持原狀,但是,這個世界沒有他所愛著的人,他永遠的失去了那個人。
那個人叫什么來著
陸之洺痛苦的按著頭,從床頭柜里拿出一本筆記本,第一頁密密麻麻的寫滿了一個名字。
祁澤。
第二頁,是那個人的喜好,以及他們之間相處的種種細節。
不知道為什么,在醫院醒來那天,關于那個人的記憶都是那么深刻清晰,可第二天,第三天,他已經想不起那人長什么樣子,記憶變得模糊,如果不是他用紙筆記錄下來,恐怕真的會把記憶里的畫面當成一場夢。
一周后,陸之洺出院,他抱著那本寫滿了的本子,去拜訪了如今依舊是行業霸主的祁家,也見到了祁家的那位大小姐。
她早早的成了婚,穩重嫻靜,和丈夫一起打理家業,祁家夫妻倆也得以退休,過上了悠閑自在,外孫承歡膝下的日子。
陸之洺來的時候,祁父祁母很是歡迎,只是對于這個年輕人一見面的問題很是不解。
他問“您二位有沒有過一個兒子”
祁父祁母兩眼相覷。
“之洺,你是不是記錯了,我們只有一個女兒啊”
陸之洺也沒多問,祁家夫妻倆現在過得很好,沒有空難,也沒有公司危機,一切都很好。
閑談幾句后,陸之洺拜別二老。
祁母看著陸之洺車子駛離,說道“老祁,之洺這孩子怎么神神叨叨的。”
“不知道,不過聽小張說最近陸氏可是一直暗地里幫著我們家,陸家這孩子,不會是看上咱閨女了吧”
“不能吧,閨女都結婚這么久了,我們也沒第二個孩子讓他惦記啊”祁母說到這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他剛剛問咱們有沒有兒子這事倒讓我想起來,前段時間做了個夢,夢到我們還真有一個兒子。”
“就是被你慣壞了,皮得很”
祁父一聽可不樂意了“我怎么可能慣壞孩子,我要真有個兒子”
“真有兒子怎么了”
“那當然是寵著唄,哈哈哈。”
老兩口都笑了起來,時光和緩,這輩子他們縱然失去了一些,但又何嘗不是另一種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