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人奔馬嘶亂作一團,年深順著他的目光回頭望去,也看到了那朵冉冉升起的黑色煙云,目測發出巨響的位置距離春淺樓并不遠,大約只隔著一兩坊的模樣。
“快去那邊看看,到底怎么回事”顧念用力拽了幾下年深的袖子,著急地道。前世他跟老媽參加過一個慈善項目,在報告里看過不少戰后的炸彈造成的慘烈場面,也讓他對從此留下了些許陰影。
年深遲疑了下,縱身躍上對面的屋檐,轉身朝春淺樓這邊窗前的安番侯歉意地叉手作禮,“侯爺稍待,我去去就回。”
說罷,便朝著黑煙綻開的地方飛奔而去。
葉九思從窗口探出頭,揮動手上的玉骨扇,正想問問兩人受傷沒有,就看到年深在屋脊間急掠而去,直奔黑煙方向的背影。
“師”他轉頭再往下看,只見顧念也重新坐上了肩輿,焦急地指揮那幾個小廝往黑煙的方向走,邊走邊回頭跟樓上的他和安番侯道歉,“侯爺,小世子,煩請稍待。”
葉九思有些尷尬地回身看看旁邊的安番侯,裝模作樣地摸了摸耳朵,“是得看看怎么回事。剛才這個動靜確實有點太大了,震得我耳朵發疼。”
“沒關系,這些時日都等了,不在乎再多等這半個時辰。”安番侯扶著窗框,眼簾微垂,看向兩人的背影,悠閑地轉動著掌上的珍珠流珠。
“他們兩個就是這樣,一有案子就什么都顧不上了。”葉九思燦爛一笑,招呼著安番侯坐下。
“聽說你們去洛陽也是為了件秋濃渡的案子”
“說起那件案子,那可真是夠嚇人的。”葉九思幫安番侯往杯子里續了些熱水,為了打發時間便跟他說起了那幾件由木材碳毒引發的案子,聽得安番侯和旁邊的副將嘖嘖稱奇。
幾個小廝扛起肩輿,帶著顧念沿坊道直奔黑煙的方向。
在慌亂奔走的人群里繞過幾重坊道,終于趕到了地方。
發出巨響的是一處道觀,門口墜著堆碎瓦,斷口干凈得很,看樣子應該是在剛才的巨響中震落摔碎的。
空氣中漂浮著硫磺那股特殊的味道,透過道觀大開的前門,可以看到金吾衛們正在忙碌地進進出出,將傷者由后院抬到前面的偏廳。
道觀門口攔了兩個金吾衛,嚴禁閑雜人等靠近,不少人正圍在旁邊張望,議論紛紛。
見有人攔著,那幾個扛肩輿的小廝也收住了步伐。顧念正在猶豫怎么進去的時候,那兩個金吾衛卻已經看見了坐在肩輿上的他。
其中一人大步走過來,“敢問可是顧司直”
顧念點了點頭。
“年少卿已經吩咐過我等,顧司直請進。”
顧念不禁松了口氣。四個小廝抬著肩輿,一路把他送到里道觀里面的事發現場。
越往里走,碎落的瓦片就越多,門窗也有許多歪斜松脫的。
道觀后面有一排煉丹房,巨響的源頭就是這里。
從損毀的嚴重程度可以很容易判斷出來,出事的是右邊的第三間煉丹房。
現場的狀況極為慘烈,那個房間已經完全被炸飛了,連帶著左右兩側的房間也消失大半,變成一個巨大的窟窿。
墻塌梁倒,到處都是土屑和瓦片的碎塊,一整排的煉丹房幾乎全都被波及炸毀,無一幸免。
幾處門窗還嗶嗶啵啵地燃著殘火,四五個金吾衛忙碌的來回奔波,灑水滅火。
地上零星散落著一些不起眼的黑色殘渣,年深正蹲在地上捏著其中的一片查看。
見顧念進來,他便起身拿著那塊殘渣迎了上來,順手遞給顧念,“好像是煉丹爐的碎片。”
聞著周圍濃重的硫磺味,顧念掃了眼手上的碎片,在心里嘆息了一聲。
“煉丹的道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