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圣人
他來做什么
在場的人聞言不禁全都皺起了眉。
他們都聽顧念說起過當初在灰州城的遭遇,自然也都知道這位鶴圣人曖昧不明的立場以及撲朔迷離的手段。
端著茶杯的墨青鳳眼微瞇,眸子里的嫌棄顯而易見,“這種人一肚子壞水,還是別見為好。”
“見,當然得見,不然豈不是顯得咱們怕了他。”葉九思不屑地道,“我倒要看看,他葫蘆里究竟能賣些什么藥”
顧念跟年深對視了眼,“多半逃不過兩件事,要么想摸咱們的底,要么就是帶著什么圈套來的。”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位在大半個北地呼風喚雨的神秘人物,往常想知道他的行跡都難,現在居然自己送上門來了,這么難得的機會他們豈能放過
“他想來試探咱們,咱們未必不能反過來試探他。”年深眉峰微展,氣勢凜然。
“對,還指不定誰摸誰的底呢”葉九思高高揚起下巴,“再說了,摸咱們的底知道了嚇死他”
“你們兩個還是不要露面為好。”墨青放下手里的杯子,看看葉九思,又看看年深。既然鶴圣人有可能跟陸溪那邊有所牽扯,估計對他們兩個了解也不少,要是被人認出來,那他們的底就相當于曝光了。
葉九思摸了摸下巴,“這還不簡單,像師父他們往常出門那樣,戴個假胡子什么的化妝下不就好了”
“初一道長說過,觀人最準是看骨相而不是皮相,鶴圣人縱橫北地,手上自然還是有些真本事的,用這種粗劣的裝扮未必遮掩得過去,穩妥起見,還是別露面。”
葉九思不禁嘖了聲,面露憾色,“我還挺想見見這個家伙的。”
墨青輕輕一笑,唇角翹起意味深長的弧度,“只是不讓他見你們,又沒說不讓你們見他。”
井生趕到渝關城北門接人的時候,鶴圣人乘坐的馬車正安靜地停在城門口。
他在長安城見過的馬車也算不少了,大街上車來車往,也無非就是那么幾種,常見的比如油壁車,普通的如孫家紙坊當初那樣基本毫無裝飾,低調的如墨家那樣紋飾簡單卻用料考究,華麗高調的如胡人的車馬那般,錯金紋銀,堆滿五色寶石,奢華的如小世子的馬車,從造型到紋飾到用料無一不精,單是車窗邊綴的一顆珠子都抵常人半年的收入。
但他卻從沒見過這樣的馬車。
眼前的馬車車廂,上有飛檐,下有丹柱,整個造型宛若一座縮小的道觀宮殿,殿脊兩端原本鴟吻的位置立著兩只振翅欲飛的白鶴。窗簾和門簾上則用金線繡滿了符箓樣圖案,陽光下飛火流金,閃爍奪目。
馬車兩邊站著兩個穿鶴羽大氅的侍從,氅上羽毛也仿照真正的仙鶴的羽毛排布,上下為黑色,中間潔白如雪。兩人按照左右站位,臉上各自戴著鶴左翅和鶴右翅造型的面具,只露出嘴唇和下巴的位置,明顯就是傳說中的左右鶴童。
井生清了清嗓子,朝馬車的方向深施一禮,按照之前顧念的吩咐說道,“圣人久等了,我家城主現下正在會客,囑我先帶圣人進城,吃些餐點小憩片刻,他那邊結束之后會立刻趕來相見。”
“有勞。”
馬車內傳出的聲音溫和清越,聽不出年紀。
井生又對那兩個鶴童客氣地行了個禮,然后轉身給他們帶路,朝渝關城東面走去。
那兩個鶴童架著馬車,跟在井生后面進了城。
入眼就是城內的水泥大道。
這種東西比尋常土磚結實許多,又抗風雨,方曜月治下的好多座城池都用它來加固城墻,抵御外敵,他們自然也是常常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