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再說。”年深英俊的長眉微微皺起,把顧念讓進了自己的房間。
繞過屏風,便能看見那個還在冒熱氣的浴斛,地毯上好幾團濕噠噠的痕跡,顯示著年深剛才跨出來趕去開門的動作有多匆忙。
打住。顧念抬手輕輕拍了自己的臉頰一把,再胡思亂想下去就要流鼻血了。
年家本來是有專門的浴堂的,只是荒放時間已久,還沒來得及完全清理打掃出來,所以才臨時給他們準備的浴斛。
微濕的熱氣帶著澡豆的味道包裹上來,顧念驀地打了個冷戰。他跑出來的時候根本沒披斗篷,渾身都被寒氣浸透了,剛才站在門口還不覺得怎么樣,這會兒進來被屋內的熱氣一激,才后知后覺的發覺自己已經快被凍僵了。
年深從衣架上拎了件自己的干凈外袍,兜頸罩在他身上,顧念連忙抓住袖子把自己裹緊。
兩人繞過浴桶,走到里面的小廳,年深看了一圈,屋內的桌凳都沒鋪軟墊,看起來就冷冰冰的,只有床鋪還算暖和,便索性讓顧念坐到了床上,給他披上被子,又把銅爐挪到了床前。
“可以了,我就是忘了穿斗篷,一會兒就好了。”顧念急著跟年深討論那張紙的事情,拍了拍床板,示意年深趕緊坐過來。
年深剛一坐下,他就迫不及待的把那張寫滿臟話的紙塞了過去,“以前我跟你提過的,我所在的那個時代很多東西都跟這邊不一樣,比如漢字的寫法,你還記得吧”
“簡體字”年深垂下眼皮打量著那張紙上的字,仔細回想的話,這些字的確跟當初在履雪殿辦公時,顧念偶爾會在紙上寫下的那些奇怪的字有些類似。
“沒錯,就是簡體字。”顧念激動地抓住年深的手腕,這個世界的人肯定不會簡體字,“換句話來說,那個曾經被陸溪關在書房地牢里的人,很可能跟我一樣,是從另外一個世界來的。”
以前他曾經懷疑過莫寒禮也來自后世,后來才知道,那些東西傳承自他的師父,只可惜他的師父早就被方曜星殺了,沒有辦法再繼續查證下去。
但現在出現在陸家地牢的這些簡體字,幾乎已經板上釘釘的告訴他,那里曾經關著一位他的老鄉,除非那人也像莫寒禮一樣,有一位奇怪的師父,而且那位師父還教了他簡體字。
年深把那張紙放到床沿,伸手捋過上面被壓出的褶皺,又像是在捋順自己的思路,“也就是說,那個人很可能跟你一樣,看了這本書,然后在某種意外的狀況之下,來到了這里”
“我覺得是。”
“那他被陸溪關起來的理由很可能就與他的這個特殊身份有關了。”年深屈指在床沿上輕輕扣了兩下。
“你是說,陸溪知道他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顧念的眉心糾結地皺到一起,“不太可能吧,這種事情輕易說出來的話肯定會被當成鬼怪,不會這么傻吧”
“也未必是他自己說的,以陸溪的心智,細心觀察之下,發現他言談舉止的不同之處也不是什么難事,尤其是醉酒的時候。”說到這里,年深默默看了顧念一眼。
這么看著我的意思,難道是
“我喝醉的時候說過什么嗎”顧念疑惑臉。
年深點了點頭。
“確定我酒品很好的,醉了一般就是睡覺。”顧念狐疑地看著年深。
“知名的友誼橋梁建筑專家,紅十字會愛心大使,幼兒園小朋友的人生導師,優秀見風使舵能手”年深隨便復述了一段。
“可以了可以了。”顧念耳根爆紅,連忙伸手捂住年深的嘴,沒想到自己還說過這么丟臉的話,簡直是社死現場。
“不過,還好你有個胡人的事情做借口,也不算太離譜。”見顧念窘迫得臉頰通紅,年深又安慰了他一句。
“除了你還有誰知道”顧念一副想殺人滅口的模樣。
“只有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