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心疾首往往來不得半分虛假,因為這種在乎深入人心,銘刻入骨,是一份永遠消化不掉的盛宴,也是場永遠做不到頭的夢境。
人之所以會全力以赴,皆由心而發,由觸而感,那些想留住的,甚至感覺留不住的,此刻都想要完整的挽留在身邊,從此掌握著她的喜怒哀樂,衣行食宿,命運人生。
所謂的成全,言得過多的也不過是自卑與沒有信心。若說,愛得不夠強烈則是大大的誤解,但在一定意義上,成熟的標志則是學會留下,學會守護,享受孤單。
有孕的婦人,縱使破天荒的遐想,此刻的郭明軒也絕對想不到,曾經的玉面公子素海棠擁有過那般模樣,連連如孩童般的哭泣聲,已然讓身旁的素婉嫻不敢出聲,她目瞪口呆,連緩氣都變得格外小心。
雙手遮面的郭明軒,略顯無力的站起,他沒給素婉嫻與其對視的機會,而是直接轉身,癱坐在靠椅之上,他的動作極慢,且處處透著傷感。
他的雙手緩緩地從臉部放下,自然垂放在兩側,神情間猶如丟了新娘的丈夫;也更像是空歡喜了一場皇榜高中,到最后卻發現只不過是與自己同名同姓的另一人罷了。
“她沒對你言過,腹中孩子的父親是誰嗎”郭明軒還是開口追問道,只是失魂落魄般的神情,令人頓生憐憫,又使人不敢靠近。
“沒,她沒言過。我與她相識之時,她受了很重的傷,獨自躺在山腳下,細看之后才發現她的小腹微微有些隆起的。”素婉嫻剛言一半,郭明軒的情緒又起伏了起來,忙道“她受了很重的傷怎么可能這絕無可能,玉面公子能受傷,這世上真的有能傷到她的人嗎就算是故遺名也絕不可能做到,是誰是誰傷了她”
“前輩,您別這樣,婉嫻真的不知。當時,我尚且年幼,喚來了隱居在山中的阿爸,才將她抱到我家中安養的。”素婉嫻連忙安慰,急促道。
“好我不激動,你能告訴我,那年你多大嗎”郭明軒立起的上身,往后靠了靠,又無力道。
“那年我只有七歲”素婉嫻望著郭明軒,微聲道。
“如今呢”郭明軒,微聲道。
“二十有二”此時,素婉嫻的聲音變得極小了起來,小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么,但她卻能體會到,眼前的銀發前輩,絕對是可以聽清楚的。
素婉嫻之所以會這般,不僅僅是心中尚存的一絲懼怕,更多的則是不想再看到郭明軒情緒激昂起來。
面對著一個不熟知且又擁有深不可測的功力的高人,她真的有些膽怯,也因有太多的難以預料。也許,只要她說錯一句話,就可能招惹到殺身之禍。
“15年前或許是16年前,你確定那年,你只有7歲嗎哦你不用怕,我只是想問你些事情,我不會對你做什么的。”郭明軒抬起頭,出神得算著日子,又猛然間將目光垂下,凝視著素婉嫻,這目光雖然帶著十足的威嚴,但已經沒有任何殺傷力了,更不會讓人有不自在的緊迫感。
“應該確定吧”素婉嫻定了定神,遲疑道。
“16年前,素海棠先我一步,集結能工巧匠趕赴天翱寨,為我建造天翱門。而我則是到了王璞父母居住的地方,去接女兒韻錦回到了應天府,而在應天府城門下,則是見到了一位手持木制海棠花的綠衣女子,確切的說,從那以后,便未見過素海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