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計便多看了兩眼,只是不等他辨認出來,小廝便帶著學舌鳥離開了。待房中煮藥的人回來,將那煮好的藥湯倒了滿滿兩海碗,放在伙計身側。
藥湯散發出濃郁的草藥味道,苦味略重,只稍微一聞便覺得難以下口。小廝看著那比他腦袋還大的海碗,心中生出了怯意,只放在一邊,等晾涼了再喝。伙計等的無聊,便和煮藥的人聊起了閑話。
“剛才那人是府上的養鳥奴”
“是,新來的。”
“這鳥可養的不精細,這樣金貴的鳥,腹部卻禿上一大塊,羽毛都掉光了。還把鳥養病了,剛才還來這里煎藥湯呢,定是干活不仔細。”
那人手上一頓,這鳥病的原因,他大概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不是養鳥奴不用心,是主子整日拿鳥撒氣,就是再仔細的養法,也扛不住三天兩頭的折騰。只是這話他只在心里想想,榻上躺著的是驛站的伙計,他可不會把這些內情隨便告訴外人,便嘴里打著哈哈。
“他是逃難來的流民,前些日子來的府上,便接了養鳥的活,之前也沒養過這樣金貴的鳥。”
伙計若有所思,過了半晌,藥湯涼了,他一捏鼻子,閉上眼睛,咕嘟咕嘟將藥湯全部灌進腹內。等喝的一滴不剩,只覺得整張嘴都麻了,如同泡在了黃連水里,又苦又澀。他雖然是領了張尚的命,給府里遞消息,但藥也喝了,銀錢也給了,張府也不會留他。
伙計兩腳剛邁出張府大門,腦海里靈光一閃,一拍腦門,他想起來在哪里見過那養鳥奴了。
他跑回張府,要去找張尚,說他有重要的事要稟告。
過了一柱香的時間,張尚身邊的人才開門讓他進去。張尚坐在上位,身上披著一件外衣,眼皮向下拉著,臉上滿是困倦,還帶著一絲火氣。他抬起眼睛盯著伙計,語氣陰沉。
“你最好當真是有要事。”
否則,被打擾了休息,他心里正存著火氣,一會兒定是要好好發泄。
伙計跪在地上,回話時聲音都在發顫。
“張公子,我懷疑府上的養鳥奴是探子,是賑災使的探子。當時賑災使領著他們的士兵來驛站,驛站吩咐我們去給他們送水,我曾見到過他如今府上的人卻說他是逃難的流民,他必定是撒了謊。他一個好好的士兵不當,跑來張府做養鳥奴,還是張大人府上的養鳥奴,一定是有所圖”
伙計忍著興奮說完了這些話。
當初被半威脅半引誘給張尚傳話,他心里是有怨恨的,只不過時間久了,張尚讓他探查的又是些小事,但給的銀錢足夠多,他心中的那桿秤便慢慢傾斜了。他如今已經背叛了驛站,一旦被發現也會被驛站趕出去,不如趁著這個機會,給自己謀求一筆財富。
張尚沉默了許久,良久才開口問道。
“你確定”
“千真萬確。”
張尚便帶著那伙計去找張大人,只是他先邁進屋子,伙計想跟進去,卻被看守的護衛攔下了。張尚叮囑他,讓他在外等候。
張大人得知了此事,心中驚疑不定,想到賑災使的士兵竟然混跡在他身邊,雖說只是個養鳥的,但他來張府的時間也不短了,難免會查到些什么不為外人所知的事。他當即下令,讓人把那養鳥奴抓過來。
“要秘密的抓,不要讓其他人察覺。”
更讓張大人不安的是,賑災使既然派了人來他身邊察看,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總歸是在懷疑他。
“爹,那驛站的伙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