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寶扇只是輕輕搖首,輕聲道:“沒有。葉師姐,沒人欺負我。”
她抬起一雙水眸,柔軟的青絲垂落于兜帽之中,沾染了污水的獸毛,不顯狼狽,反而越發襯得其面色瓷白,楚楚動人。
葉慕雅見她如此懦弱,心中頗為怒其不爭,若是在俗世間,遇到這般性子綿軟的人,葉慕雅定然會甩袖而去,任憑那人自生自滅。可換作寶扇,看著她這副柔弱可憐的模樣,過于消瘦的身子,葉慕雅想起其余弟子所說,寶扇身有舊疾,自從出生起便被呵護著,心中頓時多了幾分了然:這般脾性,怕是從未遭遇過今日這樣的欺辱。
葉慕雅聲音微涼,轉身欲走:“既然如此,你保重便好。”
寶扇卻突然叫住了葉慕雅,柔聲道:“今日,多謝葉師姐相救,才讓我免于落入難堪境地,還為我按揉腳踝葉師姐,當真是個很溫柔的人。”
寶扇揚起姣好的臉蛋,目光中仿佛有點點珠光閃爍,用一種傾慕仰望的眼神,注視著葉慕雅,她聲音柔柔,宛如沁人心脾的露水,流入人的心底。
葉慕雅素來如同冰雪般冷硬的臉,閃爍過一絲茫然,兩頰處傳來莫名的滾燙,她轉過身,避開寶扇仰慕的視線,冷聲道:“不要亂說。”
在云凝峰待過許多歲月,葉慕雅還是頭回聽到有人夸贊她“溫柔”,直到晚上用膳時,那句綿軟的話語還回蕩在她的腦海。葉慕雅看著黑沉的夜幕,想起腳上有礙的寶扇,終究還是找百味要了一份膳食,送到寶扇院中。
葉慕雅冷著一張臉,看著寶扇用了幾口飯菜,便放下筷箸,熬的濃稠的米粥整整一小碗,倒是用完了。葉慕雅涼聲道:“宛如小鳥啄食,怪不得如此弱不禁風。”
她言辭犀利,曾經因此惹得曲玲瓏對她極其畏懼。葉慕雅話剛出口,便生出了悔意,只是她不知道該如何補救,只能停口不言,任憑冷凝的氛圍,在兩人之間擴散。
寶扇卻并不在意,兩眉彎彎,聲音柔若棉團:“還好有葉師姐在,我方才正在發愁,行走不便該如何去用膳。”
葉慕雅冷硬的心腸,如同被暖融的泉水拂過,聞言回道:“小事而已。”
此后,葉慕雅便時不時來探望寶扇,過去她只覺得眾人在她眼中都是一般,現如今卻發現,世間還有寶扇這般,無需費心交談,只要坐在她身側,便能覺出身心坦然。
從寶扇欲言又止地詢問謝文英的去處,未曾舒展、緊皺的黛眉,即使遲鈍如葉慕雅,也瞧出了寶扇的心思。
她大概是,心悅大師兄罷。
雖然葉慕雅與曲玲瓏關系冷淡,也知道在這云凝峰上,大師兄和小師妹是關系匪淺。這種親昵的關系,未曾有人戳破,但大概兩人會終成眷屬罷。葉慕雅想出聲勸告寶扇,讓她收回心思,不要費心力在謝文英身上,那是無用的。只是每當葉慕雅想要開口勸說時,看到寶扇白皙近乎透明的肌膚,澄凈清澈的雙眸,以及纖細至極的身子,口中的勸告言辭怎么都說不出了。
葉慕雅曾經見識過寶扇心疾發作,本就白皙的臉上,沒有丁點血色,楊柳似的身子搖搖欲墜,讓人瞧了心疼不已。這樣嬌弱的人兒,生來便是讓人呵護憐惜的,哪里禁得過風浪。葉慕雅若是將實情告知,怕是寶扇一顆芳心都要破碎不堪,原本虛弱的身子也會承受不住。
但葉慕雅想出了其他辦法,若讓寶扇養好了身子,便不會將全部身心,都記掛在謝文英身上。
當葉慕雅講出練武的提議時,寶扇神情微怔,語氣猶豫:“我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