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龍自認沒說謊,確實不知道珀爾的具體行程。
分開時,他留了租屋地址,而珀爾又沒固定住所。信上就說等忙碌告一段落,會再寄信確定見面時間地點。
艾倫聞言心頭一梗,想當場砸一個地址到馬龍臉上,可是陰險小白臉以前住的查令十字街旅店退房了。
現在通過報紙知道珀爾蘭茨在法國,具體情況卻不得而知。讀者想聯系,也是把信寄到巴黎新勢力出版社。
“明天,你就去法國的巴黎新勢力出版社,能想辦法當場約人。”
艾倫憋了又憋,沒忍住還是斥責了一句。
“馬龍,你是記者,跑新聞是基礎技能,不能像是不點不亮的蠟燭”
馬龍懂得記者應該具備哪些職業技能,可他發自內心地不愿意做這個中間人。為了主編艾倫,不值得。
“主編,我的工資已經預付房租與伙食費了,剩下的那些不夠去巴黎找人。”
說到錢,馬龍不可能沒有怨念。
這一年以來,他跟著尼亞號做環球采訪,只有船票是報社出的,其他費用都是自理。
當時艾倫的態度就是機會給了,他不要的話,有的是人想上。也許諾了,假如撰寫出了讓報社銷量暴增的報道會有獎金。
上個月發工資,是有多給他一筆獎金,卻只有五英鎊。
沒看錯。一年跟船,冒著海上隨時可能遇到天災人禍的風險,只有區區五英鎊獎金
馬龍認為很不合理,他懂行情,這樣火爆的報道至少要給兩位數的英鎊獎勵。
財務卻說那是正式職員的待遇,實習生的計價方式另外算。有異議,拿出合約來質疑。
關鍵就是沒白紙黑字的合約,那是艾倫的口頭承諾,而且當時確實沒提具體給多少獎金。
艾倫聽到馬龍說沒錢,正想駁斥上個月給他發了獎金,但想起來只發了五英鎊。本來至少應該翻個倍,但自己遷怒馬龍,向財務報賬時就大筆一揮減半。
“車馬費與住宿,報社可以報銷。”
艾倫不得不提前支付,當場自掏腰包給了一筆差旅費。
這次,其實是他更著急,更希望馬龍出差順利。
也就沒法說實習記者就算倒貼錢也該工作,想干干不干滾。
馬龍看著遞到眼前的五英鎊,話說到這個份上,他也沒法再推脫。
有些不情愿地收下錢,又小心翼翼問“主編,我對促成合約根本沒把握,這不影響我轉正吧”
深呼吸再呼吸
艾倫真想破口大罵了。
他當然清楚馬龍促成合約的可能性不高,但這小子窩囊到一點信心與沖勁都沒有,真是想把五英鎊給搶回來。
“放心,不影響。你去試試就好。”
艾倫說著做了一個決定。要是馬龍完不成任務,一定會卡著他的轉正合約,早晚找個機會把人給辭了。
馬龍點頭離開主編辦公室。
回到自己的工位,裝作沒事發生地將東西都給整理了一遍,實則是把私人物品都給裝包。
有人問,就說明天有出差任務。
等結束了今天的坐班,走出報社大門,回頭仔細看了一眼這灰撲撲的建筑。
此去巴黎,他是不會如艾倫的意愿勸說珀爾簽約。倫敦時報出版社就不是什么好地方,他對艾倫說的話很難再信一個字。
轉正合約,不要也罷。
巴黎,塞納河一如既往波浪起伏。
馬龍的法語不算流利,當他踏上法國的土地,似乎能感到一種若有似無的隔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