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剛剛沒有一刀割去胡子與頭發,因為小刀無法剔得好,還會被看出新修的痕跡。
這與衣服被破船利器割傷不同,不能使用那樣的借口。不如就全部留著,編造一個許愿十年不剃發不剃須的發愿誓言。
珀爾卻沒問頭發與胡子,而是淡淡地道破一個事實。
“馬耳他來的水手,你的皮膚全是冷白色。”
放眼笨狗號,包括大衛船長在內的雇員,沒有一個不是古銅色皮膚。
大海上的海員生活免不了風吹日曬,去碼頭與港口觀察,幾乎看不到水手們外露的四肢皮膚是冷白色。
愛德蒙暗道好敏銳的觀察力。
蘭茨先生竟然絲毫沒被頭發胡子的顯著異常轉移注意力,反而觀察到另一種異常。
“這是天生的。”
愛德蒙對答如流,“怎么曬太陽都沒用,我也很傷腦筋。古銅色才是水手該有的樣子。”
珀爾不置可否,意味不明地說“天生的真是好巧。”
愛德蒙面不改色,眼神坦然,“是啊,我都沒見過第二個。”
珀爾溫和地笑了。聽聽,多么熟悉的對答,曾經發生在她與登島小隊的交談之間。
借尸還魂,荒島求生兩年,身體的膚色仍是幽靈白。當時,她給出的理由也是天生的。
巧合會剛剛好發生嗎遇上了天生膚白的人
珀爾一個字不信。
愛德蒙敏銳察覺到對方并沒有相信。
他面色從容,神經緊繃著,隨時要應對下一個追問。
珀爾卻站直身體,沒有再問半個字。
“大伙加把勁,爭取在大雨落下來前到靠岸。”
轉而對水手之一說“小泰倫,給人松綁帶去客艙休息,給他拿套衣服鞋子和熱水。”
這話恰如當初格蘭特船長吩咐船員,給離開荒島的珀爾送物資一般。
愛德蒙被松了綁,眼露感謝,但心底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像是一把對戰牌局正要開始,對方突然棄權。不知該慶幸,或是不滿預測的落空。
逃獄后遭遇暴風雨,艱難求生中沒有遇上海盜船,登上的這艘單桅船卻有一位奇怪的主人。
蘭茨先生遠沒有表面溫和,性情捉摸不定,難以常理估量。
想要順利復仇,他該離這種人遠一些。否則前路不明,只怕無法按計劃行事,完全脫軌。
笨狗號上眾人沒有再多關注被救的馬耳他水手,當務之急是盡快趕到無人島停船。
轟隆
半小時后,天上終是打起了雷。
令人松一口氣的是,視野范圍內出現了島嶼。
“是蒂布朗島。”
大衛船長肯定地說,“我們就要到了。”
很快,船只拋錨停靠岸邊。
各有分工,降下風帆,抱著取暖用的柴火、鍋子、淡水等,迅速全部撤離到島上山洞。
傾盆大雨落下時,山洞內已經燃起篝火。
十二個人各自安坐,靜悄悄地,沒人想說話。
太累了,搶在風暴前上岸,幾乎所有人都精疲力盡。
愛德蒙今天經歷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