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旭杰的呼吸逐漸變得局促,他胸口不自覺頂住審訊桌邊緣,搭在桌面上的雙手緊緊相握,并緊張地用力搓捏。
他那張一直平靜的臉,也被諸多復雜表情侵占,時而恐懼、時而疑惑、時而不敢置信、時而茫然無措
易家怡直擊劉旭杰的邏輯和理性,摧枯拉朽,在其腦內折騰至山呼海嘯。
在這一刻,家怡柔和平緩的語氣,在他聽來卻如洪鐘在耳邊震響。
“之后你打開車后箱,盯著趙東生看了好一會兒,才將之扛出來。
“背著他上山時,趙東生還活著,你并不急著讓他死。
“你想讓他知道,你在挖的墳墓是給他的。
“你享受在精神上折磨這位強勁的情敵”
劉旭杰胸口劇烈起伏,當家怡目光不經意看向他身后時,他如驚弓之鳥般猛地轉身。
從椅子上彈起,劉旭杰盯著方才家怡掃視的方位,眼神驚恐地快速梭巡,仿佛那空無一物的地方正站著一個鬼怪。
家怡并沒有管他,她表情轉冷,語速也漸漸加快
“殺小阿飛梁豐實,是因為他一直騷擾谷曉嵐,對吧
“你早就知道了梁豐實每天在哪里混,幾點出門,幾點回家。那天晚上梁豐實喝了好多酒,跟朋友分別后,醉醺醺地獨自晃悠回家。
“你開車尾隨到梁豐實家樓后,在對方準備繞過大樓時,你利落地換擋、拉手剎,戴上黑色手套,下車后甚至謹慎地戴上黑色的帽子和口罩。
“那邊的路燈壞了,是你選擇了這個路燈壞掉的角落,還是為了在這里殺死梁豐實,你用石子敲碎路燈,創造了這
個最適合實施殺人計劃的角落”
劉旭杰并沒有回答易家怡,他張大嘴巴,用力呼吸,眼睛死死盯著易家怡。
那已經是2年前的事了,警方怎么可能還有那時候的證據
今年才有一些特殊路段開始有閉路電視能攝錄追蹤行車和車禍,兩年前可沒有閉路電視啊,更不要提梁豐實住的爛區了。
不不可能的
警方不可能找到任何足以推理到這種程度的證據的,那那為什么這個女警會知道
那天那個時間點,附近根本沒有人,他做事很謹慎的,而且都這么長時間了
這件事明明只有梁豐實知道,那個死爛仔死得透透的,是他親手埋的啊
不可能的
劉旭杰不自覺后退,直至后背抵住墻壁。
他微微佝僂地貼墻站在這間審訊室里、距離家怡最遠的地方。
他雙手懸舉在身前,這是個防衛姿勢,代表著他此刻完全喪失了安全感,正處在極度恐懼之中。
家怡瞪著他,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殺人時,他可曾想過會有一天,因為自己做下的事,被嚇得失了魂
雙眉微豎,家怡霍地站起身,語速飛快地質問
“你從后面猛沖過去,用提前準備好的繩子狠狠勒住梁豐實脖子。
“喝醉的人反應很遲緩,肢體控制力也弱,當時的梁豐實即便比你年輕,比你高大,卻也完全不是你的對手。
“你將他向后拖拽,勒緊他的脖頸,幾乎是依靠他自身的重量,將他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