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證據在,秦右平也不覺著孟悠會否認,他繼續問“你現在可想起來他所患何病”
“記得,為濕氣過重,傷及脾胃,以至于氣血虧損之癥。”
孟悠將自己路途中所回憶起來的看診細節都講了出來,隨即正色道
“病人雖身體虧損,卻未到將行就木之時,而我所開的藥,也是以溫補為主,不會傷身,若是正常服用,絕不可能嘔血不止,請問長官,這家人如何煎的藥,用的可是干凈的陶釜,是否留下了藥渣”
秦右平不由得皺眉。
他不止懷疑女醫,還懷疑過這狀告人的家屬,下轄郡中曾送上來一本斷案錄,那是能夠從尸體上殘留的各種東西來分析生前遭受了什么的書,延尉府中已經有人開始專研它,此次也認真檢查過尸體,那老翁身上無任何鈍器傷,面部呈痛苦之色,口齒間還帶著些許血跡,看起來就是腹痛而死,無任何異常。
女醫這邊,熬藥這些復雜的步驟不好確定,藥渣卻是留下了,他讓被延尉府中懂得醫理的獄卒和外面找的醫匠看過,沒有人投毒,藥性也的確如孟醫所說,溫補,正常來說是不會有害的。
而邱臨的訟告,是因為病診過程中,他父親和女醫言語上有些許口角,還不小心將穢物弄到了女醫身上,以至于女醫記恨,施術讓箴言應驗,這樣的理由實在是荒唐。
醫者治病,見到或接觸的穢物不知凡幾,起的口角也正常,若如此易怒,那她早不知道要殺了多少人,周圍人難道沒有察覺到異常再者,這些女醫的醫術皆由韓尚院所授,此事要是真的,那會此秘術的可不只是這一個女醫,而是整個女醫群體,那么多人有這樣輕易殺人還應驗的能力,早就可以把天給掀起來了
別的不說,想辦法讓這些女醫給匈奴單于一家子都做個診斷,往快要死的方向說,回頭按照名單一個個咒下去,不僅漢國四世之仇可以報,還能讓邊郡再不受侵擾呢。
秦右平反正是不相信女醫有什么箴言殺人的能力,但這老翁死的也的確沒辦法解釋,這
要命啊
心中愁緒萬千,秦右平卻不能
表現出來,他沉默良久,道“藥渣也在,已經派人驗過,沒有問題,此外,那老翁也無中毒的跡象。”
那這人到底是怎么嘔血而死的
孟悠握拳,她知道,現在只剩下一種可能了。
“長官可否將邱家人請出來”
孟悠極為艱難的開口
“我想問問這老者死前的癥狀,看是否是我誤診。”
讓醫者承認誤診,無異于親口承認自己殺人,所以孟悠才一直不愿意想這種可能,只是秦右平不是醫者,他并不能理解對方,而是從另一種思維去想。
倘若沒辦法保證死因,那將案件定性在誤診上也是一個不錯的辦法,直接阻斷了后面沖突的可行性,這是聰明人的做法,而且,對他來說也是極好的事情。
秦右平沒多猶豫,就獄卒將等結果的邱家人帶來。
狀告的邱家長子邱臨今年大約是三十五六的樣子,他雙眼紅腫,眼中全是悲痛和憤怒,看到孟悠的一瞬間就克制不住的喝道
“毒婦你還我父親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