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八當日一早,娘兒仨就摸黑起床,熱了昨晚做好的鹵肉燉腐竹,煎了酸菜蛋餅子,果然醇厚咸香。
尤其是那腐竹,吸飽了陳鹵子和肉香,簡直比肉還好吃。
美美用過早飯,穿上這幾日江茴拉著郭家姐妹趕制的新夾襖,頓時煥然一新。
江茴背著包袱,里面裝著家常舊衣裳,預備做活替換。
額外還有一個貼肉系著的小荷包,里面有幾粒碎銀子,以備不時之需。
魚陣還沒睡醒,腦袋一點一點的,吃飯時好幾次抱著碗仰臉睡過去,這會兒吃飽喝足,又昏昏沉沉的起來。
她脖子上掛著裹了棉套子的水壺,里頭裝的是紅棗姜湯,加了紅糖,香甜而微燙,冷天早起喝很舒服。
她的小手緊緊抓著江茴幾根指頭,一步三晃,走路直撞墻,口中兀自含糊不清道“介介肉”
也不知是想姐姐還是想肉。
師雁行提著昨兒做好的腐竹,一扎之前壓好的土豆粉,另外還有兩個壇子,一個裝著鹵汁,另一個是酸菜。
此行不光為掙錢,還要借機推銷自己
檢查完畢后出門,天已蒙蒙亮了。
十月初八,換算成后世國際通用的公歷就是十一月中旬,早晚已經很冷。
地面凍得硬邦邦,路邊草葉邊緣都結了白霜。
江茴去墻根兒大石頭底下埋了鑰匙,又轉身檢查一遍,這才往村口去。
昨兒已經跟桂香姊妹說好了,離家這幾日都由她們幫忙喂養騾子,一色水草都是齊備的。
雞叫過三遍,勤快的人家陸續起來,隱約可見昏黃的燈光從窗內漏出來,在薄霧中朦朧著,似晨昏交界處的一點鬼火。
還沒到村口,老遠就見一個人挑著燈籠往這邊照過來,“是師家娘子”
來的正是常騎馬來買鹵肉的小胡管事。
江茴忙拉著魚陣上前,“勞您這么早來,不得安歇,實在過意不去。”
縣城多遠吶,他不得連夜趕路
小胡管事笑道“昨兒就在鎮上住下了,兩刻鐘之前出發,才到沒多久,幾位就來了,正好。”
雙方順利會師,一番寒暄自不必多說,上車安置好,馬車刺破晨曦,伴著狗子叫嘚嘚往縣城方向駛去。
去五公縣要途經青山鎮,前面一小段正是師雁行她們每日進城買賣的路,早就看膩了。
可如今坐在馬車上,看著兩側枯樹荒草向身后飛馳掠過,竟別有一番滋味。
魚陣一上車就重新睡過去,江茴也禁不住眼皮子打架昨兒晚上她又是激動又是忐忑,直到后半夜才勉強合了眼。
師雁行睡得極好,這會兒并不困,便隔著車簾和小胡管事說話。
“不知貴府上要請幾位客人,可有什么飲食禁忌沒有可吃得酸,用得辣”
頭兩天問,不管鄭平安還是小胡管事都笑而不答,顯然是怕走漏風聲。
而這會兒都往家里去了,自然不必再隱瞞。
“共有貴客四位,老爺宴請,大爺作陪。倒沒聽過什么禁忌,酸辣么,大約也用得。只貴客們不愛奢華排場,故而老爺吩咐下來,務必要做得精致奇巧,便是沒見過的新鮮花樣最好。”
不愛奢華,喜歡精致
會是什么來頭的客人呢
師雁行在心里把這幾條線索打了個滾兒,“我倒是會幾樣有趣的,只不知如今定下來幾道菜好叫我知道了,也有個章程。”
小胡管事聽她每句話都問到點子上,越發不敢輕視,便仔細說道“大爺的意思是八個菜,但老爺說略簡薄了些”
人家說不要奢華,那是客氣,可你不能真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