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后生可畏
相較燒雞燒鴨,這鹵貨似乎偏干一點,并沒有許多淋漓的汁水,反而更濃,似醬汁一般在鴨腦殼外掛了薄薄一層。
油亮亮,紅艷艷,悄然散發著香氣。
陸振山跟鴨頭對視片刻,便受到蠱惑般低頭,嘬
這要是不舔一口,遭天譴啊
唔,好鮮香味道竟把鴨子本身的腥味兒蓋下去了,只留下鮮甜。
因汁水少,鹵汁更濃稠,幾乎所有的味道都滲入肉絲里,骨頭都帶了香。
很入味,掀開腦殼后,連腦花兒都被染成深色,加了醬料的嫩豆腐似的。
鴨腦殼骨頭居多,外面也不過臉頰子和鴨舌、鴨唇能吃幾口,陸振山仔仔細細抿過,嘴唇上的胡須被帶得一抖一抖,時不時噗噗吐出幾塊光溜溜的骨頭。
上面當真一絲兒肉也無。
哼,這是多年啃鴨腦殼的高手的尊嚴
原本陸銘是不愛鴨頭的,可見他老爹啃得眼睛都快沒了,十二分陶醉,又嘟囔著該配點小酒,就忍不住偷偷咽口水。
這鹵鴨他提前嘗過的,確實好吃。
可有這么好吃來著
咋看別人吃,好像比自己吃還香啊
“咦,有兩個味兒”陸振山啃完一只鴨腦殼,意猶未盡,又抓起一截鴨脖子,一口下去,另一種截然不同的美味在口腔內炸裂。
不光是鹵汁的香,竟還伴著隱晦的熱流,又甜又辣
陳大廚點頭,“是,好像一個是原味,就是跟鹵肉同個料的,另有甜辣味,加了糖和辣椒。”
鹵汁本身醇厚,似關中大漢,樸素而扎實,是把居家過日子的好手。
但吃的次數多了,難免覺得太平,似乎,少了點兒什么。
這就好比家里踏實能干的漢子雖好,可天長日久的,少不得嫌過于平淡,心里的賤脾氣就起來,想戳弄戳弄外面潑辣的小妖精。
那村口的鐵匠,干活時總愛光著膀子,渾身結實的肌肉都被熾熱的爐火烤得紅彤彤,內外沁滿濕汗,光一照,油亮亮。
饞不饞
那確實饞
還想上手摸一摸,看到底是不是真的那么滑
而這份甜辣就是那么潑
非但沒有掩蓋鹵汁本來的香,反而進一步激發,又佐以刺激,整個兒就瞬間輕盈起來了
陸振山不大擅長啃鴨脖,只用手指扯上面一條一條的肉吃,然后看著指甲縫里堆滿的碎肉和醬料,十分糾結。
當著老伙計們和兒子的面,這手指頭,舔是不舔
“嗯,賣得好,確實有他的道理。”他惋惜道。
也不知是惋惜自家酒樓沒有這般美味,還是惋惜當著外人不便豁出去老臉嘬手指。
旁邊的吳管事和陳大廚偷偷咽唾沫。
別嫌棄人家跟自家搶買賣,別說外頭食客,就連他們自家婆娘和崽子也偷偷去買來著然后就被他們逮了個正著。
然后大家就一起坐下來吃了。
陸銘不服氣,“爹,您別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啊咱們酒樓的燒肉也不差。”
陸振山沒給他好臉色,叫了橘子皮熬的水來洗手,“若人家的不好,你這些天鬼鬼祟祟做什么”
陸銘一噎,不敢頂撞,卻忍不住回頭瞪吳管事和陳大廚。
哼,耳報神
耳報神,不對,吳管事和陳大廚都是有真本事的人,曉得陸家酒樓離不開他們,倒也不怕陸銘看。
訓完了孽子,陸振山又去嘗難倒陳大廚的涼拌腐竹,入口便是眼前一亮。
“這個好”
鮮,就是很鮮
確實有淡淡的豆香味兒,但卻幾乎沒有那濃重的豆腥氣,連他這個不大愛吃豆腐的人嘗了,都覺得能干一大盤。
他又嘗了一塊,然后單獨夾出一條,洗凈了手,在盤子里細細扯開瞧。
竟這樣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