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豆皮嗎
可尋常豆皮,哪兒來這么大的韌勁兒
顏色很淺,絕對不是老陳卷豆皮那么卷出來的。
很光滑,表面沒有任何紋路,也不像壓出來的。
還這樣細膩,一點兒豆渣子都沒有。
陸振山瞇起老眼,幾乎將整張臉貼上去,忽然輕輕咦了聲。
他立刻從座位上站起來,將展開的腐竹扯平,舉到窗邊迎光觀察。
這腐竹大部分都很勻稱,唯獨兩側邊緣極薄,近乎透明。
這樣子多熟悉啊,像什么來著
陸振山擰眉沉思良久,忽然哈哈笑了幾聲,扭頭對陳大廚道“老陳,回頭你煮一鍋豆漿試試,記住了,濾得細一些。”
“豆漿”陳大廚一愣。
煮那玩意兒作甚
陸振山卻顧不上他,只將那腐竹拿在手中看了又看,又是嘆又是笑,“妙,妙啊”
陸銘早巴不得一聲兒躥上來,“爹,您看出來了那以后咱們”
“咱們什么”陸振山瞥了他一眼,漸漸收斂笑意,“即便破解了腐竹的做法,也不過多個涼菜,要緊的還是那鹵汁。”
陸銘抿了抿嘴,眼底飛快劃過一絲陰鷙。
“你想做什么”陸振山突然拉了臉,厲聲喝道。
陸銘一哆嗦,沒敢抬頭。
“沒,沒什么。”
“放屁”陸振山甩手把腐竹丟在桌上,指著他的鼻子罵道,“我是你老子,你一撅腚,老子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告訴你多少回了,做買賣靠的是誠信,少打歪主意”
陸銘被他罵得抬不起頭來,憋了半日才畏畏縮縮道“我,我就是想想”
“想也不行存了這個念頭,根兒就要壞”陸振山猛地坐回去,死死盯著他道,“別小看了這門生意,食客都不傻,你能糊弄一天,還能糊弄一輩子”
他指著窗外道“你也不小了,回想下,這些年子青山鎮上多少酒樓飯莊來了又去,可為什么最后就只活了咱們這幾家是都不愛賺銀子嗎,啊”
陸銘縮著脖子,跟個褪毛鵪鶉似的哼哼,“您說過的,是老實買賣。”
“虧你還記得”陸振山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一眼。
年輕時,他也曾想過走捷徑,可現實教做人。
賺快錢是他不想嗎
是不行。
除非真有那通天的本事,山崩了有人替你擋著,否則靠偷奸耍滑走歪路掙來的錢,早晚有一天要從別的地方還回去。
陸銘垂著頭,心虛異常,不敢吱聲了。
眼見著師家鹵味越來越多,這幾日還出了什么鹵雞鹵鴨的,還搞什么團購賣得極紅火,竟有許多老客都不來酒樓吃飯了,他難免著急。
一著急,就起了歪主意。
他甚至想買通幾個潑皮,讓他們去那師家攤子上鬧事,只說吃壞肚子便罷。
想來那幾個女人沒經過,鬧幾回也就黃了。
奈何他深知自家老爹的脾性,若此事暴露,真能把自己的腿打斷
況且那娘兒幾個也不知給鄭小官人灌了什么湯,竟十分親近。
陸銘不敢確定萬一出事,鄭小官人會不會出手,就遲遲沒有實行。
陸振山也知道自己這個崽子有賊心沒賊膽,哼了聲,沒繼續訓斥。
他叫了一壺菊花茶,慢慢喝著琢磨事兒。
也不知過了多久。
“老吳。”
“哎,您吩咐。”
吳管事垂手上前。
陸振山緩緩吐了口氣,“得空,把那位小友約過來談談正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