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師老板如此手眼通天,之前怎不告訴我呢叫我白著急。”高老板半開玩笑半認真道。
本是為了祖產孤注一擲,沒想到竟到了陛下跟前著實令人驚駭。
師雁行擺擺手,“哪里就有什么手眼可通天不過偶然聽見一句,趕巧罷了。”
一聽這話,高老板就知道她不愿意說,便也不再追問。
天下能人多著呢,敢有膽子來京城闖蕩的,更是臥虎藏龍,哪能人人都刨根問底
“哈哈,也是,吃菜吃菜”
暑氣正盛,光照如火,外面樹上翠綠的葉子都被曬得發蔫,翠色也不似從前鮮亮。
藏在樹蔭下的蟬叫聲卻依舊高亢,滋兒哇響個不停。
日頭漸高,從窗戶里吹進來的空氣都帶了酷熱,提花織金紗做的精美窗簾被輕輕揚起,焦干,好似隨時都能燒起來。
有隨從悄默聲抬了冰盆過來。
師雁行便和高老板先止住話頭,相互謙讓著舉箸吃起菜來。
席間有一道魚膾最佳,上桌前還活力滿滿撲騰著的肥魚被快刀切成粉色薄片,鋪在冰塊上,裊裊冒著冷氣。
盤子邊緣還用蘿卜刻了幾朵花,撒著翠綠的葉片,鮮艷可愛。
大廚刀工甚好,那魚片切得極薄,夾起來都能隔著看到對面人影。
旁邊淺碧色的小碟子里裝著料汁,可蘸可不蘸,簡單冰鎮過的魚肉格外新鮮味美,入口清甜,頗有嚼勁。
古人愛食生膾由來已久,京中多水系,不缺此物,十分盛行。
師雁行將那魚膾吃了幾口,又慢條斯理加了軟爛的乳炊羊吃,送冰盆的小廝就已退了出去。
巨大的冰塊堆疊著,像一座矗立在雕花銅缸內的雪白冰山,絲絲涼意迅速蔓延開來,分外愜意。
冰山上有幾處平臺,另有若干鮮果果盤擺在上頭鎮著,隨吃隨拿,分外清爽。
“那您想租的酒樓可有著落了”高老板擦了擦手,問道。
雖然師雁行不承認,但高老板還是覺得,此人既然能讓李秋和小張大人吃癟,肯定有些本事在身上,說不得背后就有許多靠山。
而這城中產業除了一小部分是本地老居民留下的祖產之外,大部分都已經成了諸多王侯貴胄的私產,若是這位師老板有門路,倒不如直接去找那些貴人租,讓那些人一些干股,借對方的勢力落腳,何必外投租賃舍近求遠去
師雁行笑了笑,只把剛才的話重復了一遍,“您實在是誤會了,當真沒有什么大靠山。”
就是有,現在也不穩當啊
計劃不如變化快。
進京之前,師雁行想的是低調行事,可后來發現,低調行不通,藏也藏不住,反倒有欲蓋彌彰之嫌。
高調么,她不是沒想過高老板的這種法子,畢竟外地人初來乍到,又做酒樓這樣打眼的買賣,若不尋個靠山,只怕要吃苦。
可如果要尋靠山,就會直接摻和到政斗里去,萬一來日站錯了隊就是滿盤皆輸。
倒不如就如柴擒虎他們那樣,哪一派都不占,做個中立,哪怕買賣最終不上不下不好不壞,也比整日跟著擔驚受怕,保不齊哪天腦袋搬家的強。
見她執意如此,高老板想了一回,也笑道“倒也是。”
師雁行“嗯”
高老板笑說“您瞧,我是個不成器的租賣祖產過活的人,您做的是吃食買賣,不怕說句您惱的話,在這京城之中,都只是小打小鬧罷了
若論真賺錢,鹽鐵茶暫且不提,便是那古玩玉器,石材木料,并各色金銀珠寶,車馬牲口等物,也都是大宗的好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