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廚房很用心,并不吝嗇柴火,豬尾巴燉得入味極了,又軟又爛,鹽津津甜滋滋,微微帶著點辣頭,正是魚陣最愛的味道。
嘴巴一嘬,上面的肉就都順著到了舌頭上,剩下光禿禿的尾巴棍兒,再用筷子捅出骨髓吸了,滿口香甜。
江茴搖頭,“有肉不吃,偏愛啃那些骨頭”
魚陣正色道“就是骨頭里挑肉才好吃的”
就好比啃鴨脖子,多香啊她一個人能啃一大盤。反倒是那正經做的烤鴨什么的,吃不幾口就絮煩了。
師雁行一邊聽這娘兒倆斗嘴一邊笑,順手開了兩個螃蟹。
才從籠屜里拿出來,殼子還很燙,她對著吹了幾口氣,找準底部連接處,一鼓作氣掀開,氤氳的熱氣就順著縫隙擠出來,伴著香甜和水產特有的淡淡氣味,引人垂涎。
入手沉甸甸的,果然頂蓋肥,兩側尖刺里都是滿滿的肉,用竹簽子一挑,帶著完整的輪廓形狀就出來了。
蟹殼堅硬,少不得拿小錘子一敲,再用鉗子掰開,雪白而巨大的蟹肉就露了出來,顫巍巍晃悠悠,一絲一縷,嫩如膏脂。
蘸飽了姜醋汁兒,將兩大塊白肉最肥的部位分別塞到江茴和魚陣嘴里,師雁行這才吃另一只。
一口氣吃了整只蟹,再喝一口熱熱的燒酒,加了紅棗碎,微微發甜,混著濃郁的糧食香,很美。
魚陣又眼饞,跟著混了一口,吐著舌頭喊辣。
嗨,大人們真是奇怪,這酒有什么好喝的
眼角余光瞥到江茴如影隨形的視線,師雁行失笑,“怎么,才走了幾個月,不認識了”
江茴啐了口,低頭看螃蟹,又百感交集道“往前推兩年,真是想不到會有今日”
六品敕命夫人吶,放眼整個瀝州城,也就只比知州和通判那一級矮一頭了,出門在外見了,誰不敬著
一時飯畢,娘兒仨先去外面院子里溜達兩刻鐘消食,覺得有些冷了,這才回來。
魚陣白日只纏著師雁行玩,有些誤了功課,這會兒忙不迭去書房補,江茴則拿著一件縫了大半年還沒怎么動的衣裳跟師雁行說話。
師雁行就笑,“何苦做這些如今家里也不缺這點銀子,早年說是給我做,我瞅著這進度,只怕過兩年給魚陣穿正好。”
江茴被她調侃的滿臉通紅,抓著線轱轆砸過去,再看那衣裳,自己也噗嗤笑出聲來,順手丟給秋分。
“罷了,給針線上的人弄吧,如今我也沒這個定性了。”
“太太若早這么著,掌柜的新衣也可上身了。”秋分上來捧了衣裳,順著說笑一回。
里頭魚陣聽見了,探頭喊了聲,“那給我穿吧”
嘻嘻,穿姐姐的衣裳
江茴扭頭道“功課寫完了”
魚陣噘嘴,又縮了回去,委屈巴巴埋頭寫起來。
師雁行笑了幾聲,看江茴,“飯前你就像有事的樣子,這會兒快說吧,省得晚上睡不著。”
江茴就說了關于鹵料粉的買賣。
“因夏日炎熱,我聽之前加盟的幾個人來取貨時順口抱怨了一回,說是熟食壞的快了,怕吃出病來,不敢做多了,可若做得少了,又唯恐不夠賣的”
當初師雁行親自在街頭賣鹵肉,天熱時都是鋪硝石粉包的,又隨時關注市場需求,所以才能保證不剩貨、不變質。
但硝石粉包要花錢買,對精打細算的中間商而言無疑是個頗大的負擔,另外并非每個人都有那么強的市場觀察力,往往反應慢一步,前段時間就出現了不少變質的情況。
師雁行點點頭,擺弄著桌上插的幾支菊花道“你說的這個事兒之前我也考慮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