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喜歡實干的人,”一口氣吃下去小半碗,柴擒虎才騰出嘴巴來說話,“我估摸著,已然有將你外放的意思。”
頓了頓又道“最遲不過九月,想必就會有結果了。”
孟暉年輕,名次也靠前,為何慶貞帝只給了個無足輕重的小官兒
是討厭他嗎
不可能。
唯一的解釋就是慶貞帝很欣賞他,想將他放到合適的地方做點政績出來,奈何眼下沒有合適的空缺,若貿然安插在六部和翰林院中,重用吧不對口,況且萬一來日調任,交割也是個麻煩事。
索性先這么混著,方便隨時就走。
年末是各地官員上折子或入京述職的時間,尤其有要交接的,九月就要開始了,故而柴擒虎有此一言。
孟暉聽罷,狠狠松了口氣,笑道“聽你這么一說,我也就放心了。”
他初入朝堂,許多事情都不通,自己也想不大明白,便來問柴擒虎。
師雁行自己去摸了個咸鴨蛋來,順口問柴擒虎和孟暉要不要。
兩人都說不要,她便安心坐下,也不切,只將一頭在桌角碰開,剝一點皮,直接用筷子往里一插。
“啵唧”
看著里面金燦燦的油冒出來,迅速灌滿了蛋白裂開的縫隙,她心滿意足,再微微用力斜著往上一挑一拉,一塊裹滿油脂,上白下黃分割清晰的咸鴨蛋就到了嘴里。
蛋黃尚未板結,舌頭一抿就化了,有沙沙的粗顆粒漸漸融化,能香死個人。
這壇子咸鴨蛋腌制的時間不長,用鹽巴也不多,這會兒正好冒油,也不太咸,早晚就著米粥吃特別香。
烤蛋黃酥也好吃
田頃和宋云鷺就是這時候一起進來的。
前者一見便大聲嚷嚷起來,“餓煞我也先來兩個鴨蛋墊個底,熟羊肉也切一碟”
他胖胖的身軀坐下來的剎那間,整間屋子的空氣都像被激活了。
眾人便都哄笑起來。
今到五月,天氣正式轉暖,誰知這日師家卻突然有人來傳話,說是二姑娘著了風寒正發燒。
魚陣漸漸大了之后,身體日益強壯,已有許多年不正經生病了,故而師雁行一聽這話,頓時驚得不得了,立刻打發人拿帖子去請相熟的太醫,自己則騎馬回去探望。
她如今是正經的四品誥命,嫡親的妹子生了病,自然有資格請太醫來探。
到的時候,江茴正囑咐人熬小米粥,并用涼水鎮帕子降溫。
幾個丫頭忙活著,魚陣露在外頭的肌膚都燒成紅色,迷迷糊糊躺在床上,看著叫人心疼。
見師雁行進來,江茴便道“知道你事多,本不想吵你來著,誰成想昨兒夜里突然燒起來,那丫頭竟說胡話呢,把我嚇壞了”
不管什么朝代,什么年間,未成年人發高燒是非常可怕的事情,不怪江茴害怕。
師雁行隨手把馬鞭丟給胡三娘子,快步來到床邊,先洗了手,又試魚陣的額頭,果然很燙。
“怎么弄的”
天兒都快熱了,怎么忽然著涼
江茴又是心疼又是氣惱,眼眶都紅了,不見平時淡然,“回頭她醒了,你也該好好說說她,如今她漸漸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我說的話也不大往心里去,倒是你說,興許她還能記著。
前兒又找白將軍家的小姐出城騎馬來著,本也沒什么,可鬧到一身汗,一時興頭上,竟把外衫給脫了,回來的路上風一吹,傍晚就不舒坦起來。
昨兒晚飯也沒吃幾口,夜里丫頭就來報信兒了,我喂她吃了丸藥,凌晨好了些,這會兒又有些燒起來。”
說著,便滴下淚來。
她已沒了夫婿,又沒了長女,如今只剩這么點骨血,若再有個三長兩短,當真比拿燒紅了的刀子剜心窩子還難受
師雁行拍著她的手安慰道“別擔心,應該不是大毛病,咱們發現也及時,太醫馬上就來了。”
二十來歲的四品官,天子近臣,他的家人有恙,太醫署不敢怠慢。正說話間,太醫就到了,匆忙行了禮就上來看魚陣的面色,又拿脈。
師雁行三言兩語說明發病緣由,又讓江茴一字一句說期間可用過什么丸藥,吃了哪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