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錦鈺異常沉默。
回了家,周二郎一言不發,抱起林氏帶來的那些東西就往院子里摔
周鳳英趕緊攔住他,“二郎,你瘋了”
“閃開。”周二郎聲音不大,垂下的眼角卻透出濃重蝕骨的戾氣。
周鳳英不閃“祖宗,咱干啥跟人家東西過不去,賣了能有不少”
“滾”周二郎紅著眼珠子猛地低吼出來,嚇得周鳳英一哆嗦,不知道二弟這是發那門子瘋。
家里其他人也都被周二郎嚇一大跳。
周二郎壓著眉眼掃視一圈兒,“誰也別攔我,鈺哥兒是我兒子,我兒子的事情我說了算,這些東西配不上我兒子一根頭發絲兒,放這兒礙眼,惡心”
周二郎輕易不發火,發起火來全家都怵他,周鳳英不敢攔了,給她爹使眼色,周老爺子裝沒看見,沒看見二郎氣得都哆嗦了嗎,東西再貴重,也沒兒子貴重,讓娃先把火發出來,回頭兒再偷偷撿回來就行了。
只他沒想到,二郎發瘋,大郎也跟著發起瘋來,跟著二郎一塊兒往外扔。
那綾羅綢緞倒還好,不怕摔,也不怕臟,大不了洗洗就干凈了,關鍵對方送來的還有瓷器呢。
乒乓嘩啦
老頭兒閉眼一哆嗦,肉眼可見得心疼,這響兒聽得可真貴啊
周老太太最是節省,不過她再心疼東西,看見小兒子那瘋樣兒也開不了口,周鳳英氣得一跺腳,趕緊跑出去插門兒,家丑不可外揚,這要讓人瞧見了,以為他家咋地了呢。
周二郎把東西扔出去還不算完,端起屋里的炭盆兒,燃燒正旺的炭火一股腦兒摔在了箱子上,周大郎只嫌火燒得不夠旺,還特意拿棍子挑開縫隙,方便燃燒。
老頭兒這下徹底坐不住了,差不多就得了,倆小兔崽子還沒完沒了了。
“都給俺住手”老頭兒沖倆兒子嚷。
周二郎淡淡開口,“爹可知她說的伴讀可是要簽賣身契的。”
簽了契約鈺哥兒姓氏被剝奪,從此完完全全賣身給他家,一日為奴,終身為奴,子子孫孫皆為他家之奴,若不是鈺哥兒有喘癥,今日這一劫能不能過去還兩說。
后面這些話周二郎沒說,但周老爺子知道賣身契是什么東西,不是實在過不下去,到了不賣身就會餓死的地步,誰會簽這玩意兒。
老頭兒氣得手哆嗦,“無恥無恥怎能如此恩將仇報。”
熊熊火焰燃燒起來,濃煙升騰,有人在外面敲門兒,“鳳英,你家干啥呢,著火了。”
“著啥火,烤肉呢,這么大香味兒沒聞見嘛。”周鳳英沒好氣隔著墻頭朝外面喊。
“烤肉就烤肉,插著門兒做啥。”
“放屁誰家做肉不插著門兒。”
大半年來在學院被林士杰各種找茬刁難,又聯合眾人孤立他,周二郎本就過得艱難,再加上今天這事兒,急怒攻心之下竟是一下病倒了。
最主要還是面對命運被人操縱的窘境,那種無法自己做主的無力感折磨得他難受。
發了三天熱,今兒總算見好,周錦鈺小手兒搭上他的額頭,估摸著這會兒應該在三十八度以下,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