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郎漆黑的睫羽低垂下來,半遮鳳眸,燈光在他側臉勾勒出明暗,五官愈發立體深邃,身上松垮的衣襟隨著側臥的姿勢滑敞開來,露出大片清瘦白皙的肌膚。
周二郎坐立有姿,顯有如此散漫隨意的時候,不知道為何,朱氏竟覺得夫君有些妖冶,一時間看呆了去。
周二郎撩起眼皮,眼尾的線條隨之挑起一抹漂亮的弧度,聲線略調侃
“娘子看夠了嗎”
朱氏大窘,臉上熱氣瞬間漫到了耳后,幾乎是落荒而逃,跑去外屋洗漱,兩人雖已成親七八年,但月末夫妻,聚少離多,面對丈夫如此模樣,朱氏怎能不害羞。
屋內,周二郎唇角兒勾起,低下頭去,目光停留一會兒又把眼閉上。
中看不中用,不看也罷
“大姐喚你何事”朱氏上了床,周二郎隨口問道。
“大姐在府城買了塊兒綢布料子,說是給我們娘兒仨做件衣裳。”
“哦。”周二郎點點頭,不用問便也能猜到這料子是穿在里面的,若非族長那樣的富裕人家,普通莊戶人穿綢布出去平白惹人笑話。
放下書卷,周二郎熄滅了燈,如上次那般的荒唐,來一次就差點兒要了小命,次次都來,他身體當真吃不消。
說什么以形補形,騙鬼去吧,過年期間吃了那許多豬腰子,后來都快吃吐了,半分效用也無,一分銀錢一分貨,若說管用,還得是正規藥材,看看薛良就知道了。
凡事皆有變通之術,周二郎不是死腦筋的人,上次娘子的諸多反應讓他多少領悟到一些微妙的東西,修長潤白的漂亮指骨似是漫不經心滑過云娘的鼻尖,嘴唇,脖頸
朱云娘嗚咽著求饒,周二郎俯身下去,親了親她的額頭,在她耳側低語,“你我乃是夫妻,娘子在夫君面前無須口是心非。”
事畢,朱云娘云鬢散亂,氣喘吁吁,極是狼狽,周二郎反倒還好,長指幫她整理了一下鬢發,道“你先緩會兒再去清洗,我去后面園子看看,我估摸著爹定然去守著那辣椒去了,夏日里蚊蟲多,平白去遭罪。”
朱云娘紅著臉點點頭。
周二郎起身穿好衣服,點了燈,端著先去隔間看了孩子,這才推門兒出去。
斜月如鉤,借著一點兒微光,影影綽綽能看清一點兒事物的輪廓,周二郎摸黑兒趕到自家菜園子時,好嘛,爹娘,大哥、大姐竟然都在。
娘是不放心爹跟過來的,周鳳英想到園子里扔著一堆銀子沒人看著,翻來覆去睡不著,過來看看,周大郎則是睡得輕,耳朵機敏,聽到外面動靜,想著過來他看著,讓家里人都回去。
前些年二郎讀書要銀錢,二郎去了免費的官家書院,小孫子又大病小病不斷,三天兩頭需得抓藥看郎中,這么多年周家都緊巴巴的,也就從去歲日子才寬裕一些。
如今一兩一兩白花花的銀子就在那辣椒苗兒上掛著,叫他們如何能睡得著。
周二郎嘆口氣,能理解家里人的心情,即便如他,當時看到那些白花花的銀兩時也被鎮住了。
最終,大郎先留下來看一晚上,明天把雞和狗子弄過來再說,周二郎把給兒子買來驅趕蚊蟲的香囊拿來給大哥戴身上,多少能防些蚊蟲。
次日,周二郎起得很早,簡單吃了點兒早飯,準備回書院,出門兒前,又看了一眼兒子,孩子安然熟睡的稚嫩臉龐讓周二郎有一種難言的感動和心安,忍不住大手握了兒子的小手,在自己臉頰上輕輕蹭了蹭,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