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郎喝了兩口醒酒湯,抬起頭笑了笑,“倒也不是,只不過這皇宮中的御酒太過饞人,不自覺有些貪杯了,改天夫君向皇上討了過來,讓你也嘗嘗。”
“還說笑呢,都喝得這般難受了,下次還是莫要貪杯,自個兒的身體要緊。”朱云娘白了他一眼,嗔怪。
”好我聽娘子的。”周二郎干脆應道。
外面的事云娘幫不上忙,他亦不想讓她知道太多,省得成日胡思亂想,云娘把家管好,把鈺哥兒照顧好,就是對他最大的支持了。
周二郎“鈺哥兒睡下了他今天在外面玩兒得高興嗎”
“跟著大伯和爺爺放天燈去了,玩兒累了直接跟大伯屋里睡著了。”
周二郎點點頭,“大哥寵著他呢,鈺哥兒是我兒子,也跟大哥的兒子差不多了。”
云娘翻身上了床,笑道,“人家大哥早晚會有他自己的孩子,到時候鈺哥兒就該失落了。”
周二郎往床里側讓了讓,道“那你可太不了解你兒子,他肯定會像大哥疼愛他一樣去疼愛小弟弟。”
聽到他這話,云娘眸光微動,往周二郎身上靠近了些,“夫君,你說咱們鈺哥兒要有個自己的親弟弟該多好,小哥兒倆互相扶持,互相照顧”
“好了,先不說了,頭疼。我累了,關燈睡吧。”
朱云娘“”
她一開始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但事實是夫君好像真的對子嗣無所謂,難道是鈺哥兒身體不好,害怕和自己生,再生出一個身體不好的嗎
黑暗中,周二郎想互相扶持也可能居心叵測搶奪哥哥的家產,畢竟哥哥病弱好欺負,自己倘若死得晚尚能護著鈺哥兒,自己若早死,云娘一定會偏心弟弟。
周二郎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般篤定,但他就是有種直覺,云娘對鈺哥兒的病多少是有些嫌棄在里面的,也許是鈺哥兒小時候讓她受了太多苦吧,也或許有些偏愛和不喜本身就沒有任何道理可言。
就像自己,是偏愛鈺哥兒的,后面就算再來多少個兒子,總也不會越過老大去。
中秋節過后,鈺哥兒要去翰墨書院讀書,周二郎忙乎得不行,衣裳、鞋子、小帽子、書包,文房四寶等等都是他親自給精心挑選。
他自己的整個求學生涯都是在窘迫中渡過,能供孩子讀書的人家多少都有些家底在的,他們家是例外。
他穿著洗得快看不出顏色的袍子,用著粗糙到幾乎沒法書寫的稿紙,一根毛筆被寫禿了毛也舍不得扔,他當時是有多么羨慕人家。
爹常和他說,咱們窮,但要窮得有骨氣,現在想想都可笑,窮得只剩下骨頭,哪來的底氣。
所以,他要培養鈺哥兒的富貴氣,他的兒子,就是要高貴,高不可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