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對他自己受過的罪輕描淡寫,周二郎又怎么會不知道孩子這是不想讓他擔心難受。
擦好了藥,叮囑兒子耳洞上長肉的時候可能會有點兒癢,千萬不要撓。
郎中說一般打了耳洞都是怕它又長上,像鈺哥兒這種怕他長不上的從沒見過,能不能完全愈合實在是沒有經驗,只能是觀察著看。
周錦鈺其實比周二郎看得開,前世不是還有潮人特意打個耳洞嗎,就算是留下個記號,也不是什么大事兒,誰還能過來盯著你的耳朵看不成。
門外吳知府送給周二郎的那位侍妾求見,周二郎讓人帶周錦鈺先下去,吩咐那侍妾進來。
周錦鈺曾見過那侍妾一眼,長得十分好看,他抬眼看了看周二郎。
周二郎讀懂了兒子的小眼神兒,伸手捏了下他的小腮幫,輕笑,“小孩子家家的,想得倒多,別瞎操心,出去玩兒吧。”
他有時候覺得兒子過于早熟,才六歲個小娃,看見人家漂亮,就懷疑自己這個爹跟人有什么關系,自己平時和云娘當著他的面挺規矩的呀,他怎么就懂這么多
周錦鈺被下人帶著出去,走到門口的時候不由又掃了那侍妾一眼,卻是嚇了一大跳,目光中露出難以置信。
“撲通”
女人帶著女兒一進門兒就給周二郎跪下磕頭,吳家女眷全部被充軍發賣,只有她和五歲的女兒幸免,周大人說話算話,兌現了他當初對自己的承諾。
那日,老爺交代她使出渾身解數,也一定要把新來的欽差大人給拿下,伺候得滿意了,重重有賞
她已經不是第一次被老爺拿來招待貴客,什么場面沒見過,什么渾人沒經歷過。
但,出乎意料的,這位欽差大人竟然年輕俊美如斯,她還從未見過如此好看的衣冠禽獸,一時間竟不知道說是誰占誰的便宜了。
大人喝醉了酒,她扶他進屋,本以為接下來的事順理成章,誰知道
大人在臥榻上閉目養神,她在地鋪上喘息,被迫叫了半宿,嗓子都不是自己的了。
被逼出了氣性,原本敷衍應付的表演,變得開始認真,甚至拿出了渾身的解數來挑逗。
果然大人向她投來輕輕一瞥。他道“挺賣力,繼續。”
“累了就休息一會兒,什么時候那根蠟燭滅了,你就可以停了。”
蠟燭熄滅的時候,她已經筋疲力盡,這位大人可真會折騰人。
大人道“正事兒干完,現在本官與你談筆交易,似你這般拿來招待客人的侍女,唯一的利用價值就是年輕的身體,哪日人老色衰必然處境凄涼。”
“現在本官就給你個改變命運的機會,抓住了,你的人生從此便是另外一副模樣;抓不住,你這輩子可能就再也不會遇到本官這樣的貴人了”
大人的條件太過誘人,許她自由身,許她金銀田莊,可她所求得不過是能把親生女兒帶在身邊,能聽女兒喊自己一聲娘親,不想讓女兒被老爺和夫人利用,落得和自己一般給人做妾的命運。
那怕是所謂受寵的妾,還不是個玩意兒,說拿出來招待人就拿出來招待人。
大人答應了她的請求,如今也對兌現了承諾,女人今天是來謝恩告辭的。
周二郎見到女人臉上一道蜿蜒紅腫的丑陋傷疤,微微嘆了口氣,紅顏貌美,投錯了胎,反倒成了一種罪過,這樣也好,至少以后可以過些安生日子。
周二郎道“孤兒寡母,生存不易,本官已經與新調任的張同知打了招呼,以后若遇到解決不了的難事,可來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