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軍屠睢陵后”陳登慢吞吞地匯報,見陶謙沒有再因為這句話而產生過度的心理波動,只是不忍地閉上雙眼,方才安心地加快了語速,“又前往取慮,半路被湖陽君率兵攔截,目前已退回彭城。”
“湖陽君”陶謙微微一愣,沉默片刻,嘆道,“君侯真乃義士也。”
戰爭剛開始時,有一部分徐州百姓選擇往沛國逃。那會兒陶謙對呂昭的行為很不滿意人口就是生產力,呂昭白占了他那么多人口,等于是在明晃晃地挖墻角。
如今仔細想想,挖墻腳之后至少人還活著,別管活在哪兒,活著就有希望,總比死了強。
“城外的曹軍正在撤退,”陳登繼續道,“屬下還收到了劉府君的回信,信中稱他已快馬加鞭趕來,預計今夜便可抵達。”
“好”聽到劉備前來支援的消息,陶謙心中多少安定了一些。
劉備目前雖然沒有太大的成就,但他的名聲一直很好,是亂世中難得的仁義之輩,只要你做人別太離譜離譜到董卓那種程度,同時跟劉備也沒有觸及到根本的利益沖突比如劉備給公孫瓚當小弟時,你明牌跟著袁紹混,遇到困難時,你可以放心地試試向劉備求助,只要他有余力,他肯定會來幫助你。
之前黃巾余黨管亥率領麾下眾賊攻打北海時,北海相孔融便派了太史慈去找劉備,劉備得知情況,當即點了三千精兵交給太史慈。聽聞援軍抵達的消息,黃巾賊不戰而潰,四散奔逃,北海之危瞬間解除。
陶謙的心緒因為即將到來的劉備而平復了些許,但聽到曹軍撤退時,他的眼中閃過一抹厲色,又感到了濃濃的不甘。
他以衣袖掩唇,咳嗽兩聲,幽幽地說“我欲遣人追擊”
陳登和糜竺悄悄相視一眼,陳登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糜竺便拱手勸道“望使君三思。”
陶謙直勾勾地盯著糜竺,不吭聲。
“曹孟德擅長用兵,詭變多端,他主動撤退,為防止偷襲,定然會布置精銳斷后,”糜竺認真解釋道,“我登樓觀望,見曹軍陣型整肅,兵馬有序,無半點倉皇之態,顯然準備充足。我們若于此刻出兵,便是正中他的下懷。”
“子仲言之有理。”陶謙雖不甘心,卻也沒有固執地堅持,而是聽取了勸誡。
他沉默了一會兒,又道“我思來想去,還是應該派個人往取慮走一趟。”
呂昭逼退曹昂后,一直不遠不近地綴在他們后方,直至跟陳應匯合,進入取慮城。
她留在取慮不走,固然能震懾蠢蠢欲動的曹兵,但也能趁機拿下防備空虛的下邳國,進而揮兵直指東海郡啊,她是有這個能力的
人心幽微難測,與其互相猜忌,使得好好一件美事以狼藉的結局收場,倒不如提前把話說清楚。
明白陶謙在想什么的糜竺毛遂自薦“屬下愿為使君分憂。”
經此一役,陶謙的身體和精力都大不如從前,必須得留下陳登協助他主持大局。
陶謙招招手,喚糜竺上前來,他丟了拐杖,用力握住糜竺的手晃了晃,正色道“那便交給你了。”
確認荀采已經脫離生命危險后,呂昭又去安置傷兵的院落轉了一圈,親自檢查每位傷員的恢復情況。
“您這藥真是神了。”被陳應派來協助治療的醫師捧著呂昭交給他的小瓷瓶贊不絕口,“劉都伯傷得那樣重,小人差點兒以為沒救了,結果用了您給的藥,血一下子就止住了,第二天就退燒了。”